从前宣平侯还没有暴露的时候,那些暗卫都是藏在芙蓉湖下的,平日里来无影去无踪,想来芙蓉湖下定然是有通道可以出城的,而现在那些暗卫一部分在容璋手下,组成了玉圣司,另外一部分应该是去棠州了,芙蓉湖出去乃是绝妙的选择。
“陆大人还真是神机妙算!”方秉槐从来都是心直口快,此时想到了出城的法子,难免夸赞陆修名道。
只是上次她与陆修名夜探芙蓉湖之时就已经吃了一次亏,虽说现在那些暗卫不在芙蓉湖下,可是芙蓉湖中的机关却还是在的,要想平安无事躲开那些机关也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还有另外一个难处,那便是方秉槐怕水。
机关一事倒是好说,既然芙蓉湖是江岱主持修建的,那她可以再去宣平侯府中看看能不能找到芙蓉湖的图纸,有了图纸自然就知道机关该怎么破解了,可是这怕水之事,却寻不到更好的法子了,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思及此,方秉槐便想着等明日自己的手臂稍微好些了便去探探这宣平侯府。
她又拿出了清风玉露丸,可今日从陆府中走得匆忙,只带了这么一小瓶,现在只剩下最后一粒了,陆府也不能回了,她便干脆把这一粒分成了两半,与陆修名一人一半,吃完之后便倚靠这破屋合眼休息了。
这一日太过劳累,没多久她便睡了过去。
可毕竟外有追兵搜寻,内又有伤口隐隐作痛,她也就睡了两个时辰便醒了,此时天已经快亮了,她微微活动了一下手臂,似乎是比昨日好了一些,但肩膀处还是不能用力,应该是毒素没有清除干净的缘故,可现在她没有解药,也只能这样凑合了,只能等到了棠州找到骆温言再行解毒。
她将陆修名藏好之后,又拿起月牙刀,悄悄溜了出去。
过了一夜,玉京城似乎又恢复了往日的模样,仿佛昨晚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但她还是能够瞧出来些许端倪——城门的守卫加倍了,每条街巷和十字路口的房檐顶部基本都藏了十几个暗卫,巡逻的官兵人手也增加了好几倍。
方秉槐心想自己这般模样出去,说不定就会被那些暗卫给认出来,可自己又不会易容,思来想去自己现在这般模样,不如就扮成乞丐算了,于是转而回到那破屋之中,将自己的衣服随手撕烂成了破衫,又往脸上身上抹了好多的泥灰,这才小心翼翼走了出去。
她藏在人群之中,一手拄着刚才捡来的树枝,一手拿着一个破碗,佝偻着背,远远瞧去确实看不出来有什么奇怪之处。
拐过好几条巷子,总算是平安到了宣平侯府。
如今的宣平侯府早就没有了往日的繁华,门前贴着封条,就连从前江岱引以为傲的皇帝亲手书写的牌匾现在也已经被撤走,还有府门前那两尊玉石雕刻的狮子现在也都不见了,想来都是被官家给没收了——说是没收,不过便是被抬走卖掉、中饱私囊罢了。
宣平侯府她自然是熟悉的,正门如今被封了,她便绕到了侧门,从侧门悄悄溜了进去。
侧门便连着她从前住的院子,这里有一排青石板路,如今天寒湿润,石板上全都生了青苔,石缝中间也长满了杂草,一片摧枯拉朽之态,和她记忆之中的宣平侯府截然不同。
从前她记得这院子中有一颗长势极好的枇杷树,柳氏曾说这江家繁华了多少年,这枇杷树就跟了江家多少年,就算是平日里无人照料,也一样长势极好,每年还会结几个枇杷,可今日方秉槐瞧着,那枇杷树也已经快要枯萎了,耷拉着叶子,有气无力垂在角落之中。
或许这枇杷树确实是和江家的命运有些感应的吧。
她叹了一口气,今日来可不是为了伤春悲秋的,于是便迈开步子往别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