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修名心中不免嘀咕了几句,每次出去吃东西,吃得最欢的可不就是自家娘子,想到此处,他脸上也不自觉露出了笑意。
等休息得差不多了,他这才起身思索起了今日发生的事情。
暗卫一事现在牵扯的人越来越多,事情也越来越扑朔迷离。
先是那些暗卫出现在了顺通客栈,目的是帮陈清转运那批赃银,还重伤了景湛,然后便是顺通客栈的唐掌柜和骆温言是故交,两人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最后便是这簪子,这簪子是梁泽发现的,乃是唐掌柜的心爱之物,莫不是这唐掌柜和盈夏有些什么关系?
可是现在盈夏已经死了,还牵扯到了皇后。
皇后又和这件事情有什么关系?
他揉了揉眉心,想着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了,当年的真相只剩下这一条线索可以查下去了,罢了,先问问梁泽,宫中死了人,锦衣卫处必定会有记载的。
说着他便回房换了一身衣裳,又叫了马车往梁府去。
陈清被关进天牢之后,朝中人似乎并没有因此而受到太大的影响,那些陈清的旧党也都纷纷四散去找下一个靠山,就如同江山更替乃是历史必然一样,似乎并没有人为他感到唏嘘感慨。
也许只有梁泽,作为陈清旧党被软禁在府中,锦衣卫也风光不再。
从前若是说起锦衣卫,元宁国上下都是闻风丧胆,都传闻只要进了锦衣卫,那就只能是竖着进去横着出来,可现在在看,锦衣卫一片荒凉,再也不见飞鱼服和绣春刀。
陆修名到梁府前时已经到了下午时分,如今锦衣卫衰败,梁府竟然连个通传的小厮都没有了,守门的侍卫见了陆修名,想必也是知道现在他在朝中炙手可热,乃是内阁次辅,因此也没有多问,直接开门让他进去了,倒是和上次让他在门口整整晒了一个多时辰的太阳形成了鲜明对比。
他找到梁泽的时候也不敢相信面前这个胡子拉碴,颓废消瘦之人是从前风光无限的锦衣卫指挥使梁泽。
梁泽整个人瘫坐在椅子上,一手靠在桌上,另外一只手无力垂在一旁,指尖还勾着一壶酒,嘴里还在呢喃道:“拿酒来,拿酒来!”
陆修名却没想到梁泽会如此消沉,赶紧上前一把夺过他手中的酒盏,道:“梁大人怎么现在开始喝酒了?”
还记得从前他为了缓和跟梁泽的关系,曾经多次邀请梁泽过府共饮,但梁泽自然也是每次都拒绝了,甚至有一次还义正严辞说什么喝酒误事,锦衣卫乃是维持元宁国公正秩序的机构,绝不能因为饮酒而耽误了正事,否则就是置国家百姓于不顾。
梁泽听到陆修名的声音,微微抬起了头,见到他之后立刻又垂下了头,道:“是陆大人啊。”
随后他突然站起了身,约莫是喝得有些太多了,踉跄着差点摔倒在地,好不容易维持了身体的平衡之后,他这才说道:“陆大人可不知道,今朝有酒今朝醉,还不知道明儿个还有没有命喝酒呢!”
陆修名知道陈清一事对他打击颇大,而且皇上现在停用了锦衣卫。
他知道如今这锦衣卫是他一手带起来的,可以说是倾注了他全部的心血,因此他一时之间想不开也能理解,于是便说:“梁大人若是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大可说出来,不必如此憋着。”
梁泽斜视了陆修名一眼,冷哼了一声,颇有些自嘲和无奈。
“锦衣卫上上下下几千人,全都是我亲手带出来的,他们都是上有老下有小,可却因为我的一念之差,害得他们都跟我一起获罪,皇上如今虽然没有明面上把锦衣卫怎么样,只是说让锦衣卫暂停所有事务,等候通知,可大家都心知肚明,这就是要废除锦衣卫的意思啊!”
梁泽越说越有些激动,说罢又要拿起酒盏喝酒,可那酒已经被喝完了,他一时烦躁不已,干脆直接把酒盏重重摔在地上,道:“做官做不明白也就算了,喝酒也喝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