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京城中都在为出了冯应淮这么一位骁勇善战的将领而高兴庆祝,甚至老百姓之间还流传说这冯将军完全可以和当年的宋将军相匹敌,收复北方十三州指日可待,元宁国上下全都洋溢着欣喜和愉悦之情,自然是没有人注意到侯府上下正在筹备丧仪。
举国欢庆之时若是还大肆举办这葬礼自然是有些不合适的,因此宣平侯府也不过是将冯应淮带回来的空棺材摆在祠堂之中停了三日,请了得道高僧前来念经礼忏,全府上下守灵三日便匆匆下葬了。
甚至前来吊唁的人都少之又少,除了冯应淮和方秉槐等人,大约是没有别人了。
昨日庆功宴刚结束,方秉槐就听闻小侯爷即将下葬,于是匆忙与陆修名一同前来吊唁。
宣平侯府上下早已不似往日那般热闹气派,反而是笼罩在一股压抑沉重的氛围之中,柳氏因为小侯爷一事一病不起,而侯爷看着也比从前衰老了十几岁——白发人送黑发人,只怕是任谁都接受不了。
可方秉槐却始终觉得此事十分古怪,但又说不上来到底哪里古怪。
小侯爷就这样莫名其妙死了吗?
这几日她仔细思索了此事,觉得还是有许多疑点。
江子书不过是个文官,两军交战之时按理来说应该是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之人,如果这剿匪军如此厉害,不过七日的时间就能够大破敌军,江子书又怎么会被那些山匪掳走?
在这那些山匪见即将兵败,自然是应该留下江子书的性命作为人质,如此也能给自己增加一些筹码,又怎么会将江子书杀害泄愤?如此不是更将自己置于不利之地?
但她看江岱这般模样又觉得好似江子书真的已经命丧棠州了一般。
可她却来不及多想,这时抬棺下葬的人已经来到了棺材旁边,待众人辞灵过后,由礼生主持礼仪,只听那礼生念着祭文道:“莫寿乎殇子,而彭祖为夭。今君之去,天地与君并生而已,自古圣贤皆然,唯天时人事,可以疾首痛心者矣!”
方秉槐虽然听不太懂这其中的意思,可那礼生读得悲切,引得她又不免跟着有些伤感。
说来她前几日还给师父和骆温言写过信,想让他们帮忙在棠州打探江子书的消息,也不知道结果如何了。
紧接着那些起灵人用绳索捆好了棺材,盖上棺盖,即将起行。
因着江子书的尸首并未找到,所以这下葬,其实也就是个衣冠冢。
“诸位请留步。”江岱对前来吊唁的宾客说道。
按照元宁国的习俗,这送棺之人须得是死者的亲属,方秉槐自然是没有理由前去的,她跟陆修名两人回礼过后,便站在原地看着为首的人举着吉灯,身后的人撒着纸钱慢慢往外走去,不一会侯府就空空****只剩下白帆了。
“娘子,走吧。”陆修名见人都已经走远了,提醒方秉槐道。
“陆大人。”
陆修名刚要转身离开,却听到方秉槐唤自己的名字,于是又回头笑道:“怎么了,娘子?”
“若有一日,我们也不得不生离死别,是不是也会像今日一般……”说到此处她有些说不下去了,哽咽着抬头看了看远方,天空澄澈,万里无云,倒是个好天气。
陆修名郑重其事道:“世事无常,总归有一日娘子和我都会化为尘土,可只要我们心意相通,就算是化为尘土又如何呢?”
方秉槐听完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