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修名此刻又给方秉槐夹了好些菜道:“娘子多吃点,御膳房的饭菜可不是时时刻刻都能够吃到的。”
方秉槐心想也是,来都来了,自然是要好好品尝一番这宫中的饭菜的,她一面夹起了一块凉拌鸡丝,一面问陆修名道:“今日皇上怎么突然给你升官了?”
陆修名放下筷子,转头看向方秉槐,道:“当然是因为小爷我有才干有能力咯。”
方秉槐瞪了陆修名一眼,早知道他会先自吹???????自擂一番,她都见怪不怪了。
陆修名又咧嘴一笑,道:“若是我告诉娘子,这是皇上的意思呢?”
“皇上下的旨意,那自然是皇上的意思。”方秉槐觉得陆修名这话似乎是一句废话。
陆修名却摇摇头:“你可知道为何今天皇上要把内阁次辅的位置给我?”
“为何?”
????“自然是为了稳住前朝局势了。从前有陈清和沈知闲两党斗来斗去,两边势均力敌,因此也就斗不出个什么结果,现在陈清倒台了,皇上必须要找一个人来限制沈知闲,而这个人自然就是我了。冯家虽然也可以,但是现在冯家风头太盛了,毕竟元宁国本来就缺武将,重文轻武的风气自燕宁之耻后就越演愈烈,如今出了一个冯应淮,只怕是从此以后冯家在带兵打仗这件事情上足以只手遮天了。”陆修名仔细分析了一番现在的局势,对方秉槐娓娓道来。
“所以这个人就必须是你?”方秉槐微微蹙眉,心想这朝中的局势还真是复杂。
陆修名点头,又给方秉槐夹了些饭菜道:“没错。这个人只能是我,这一方面是为了保住冯家的人,毕竟他们现在风头太盛,引得前朝人人眼红,可前线又还需要有冯应淮带兵打仗,所以只能由我来引开众人对冯家的关注。”
紧接着他也夹了一片那凉拌鸡丝,又继续说:“另外一方面,三方抗衡,如此则更加能够平衡前朝官员之间的利益关系,皇帝也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原来如此。”方秉槐跟陆修名相处久了之后,也能明显感受到为官之道和这江湖之中为人处事的道理是大不相同的,从前浪迹江湖,那就是谁武功高、谁说话占理那谁就说了算,可似乎在这官场当中却并非如此。
有能力的人不一定能做主,没能力的人也并非就是一无用处,虚虚实实,尔虞我诈,现在她也开始有些明白了。
所以今天陆修名不能推辞,这内阁次辅的位置他是想当也要当,不想当也要当。
方秉槐一时之间怎么觉得这景文帝好像也并非是个简单人物,虽说他说话做事总是慢条斯理,却总是能够在无声无息之间把控全局,利用人心进行博弈从而达到自己的目的。
她叹了口气,这时又想起了青容郡主的事情,于是说道:“今日说来也是奇怪,从前见皇上很是纵容青容郡主,可怎么今日却一点脸面都不给郡主留?还要把她嫁给一个京城中出了名的浪**子。”
陆修名冷笑一声道:“什么纵容不纵容,身为郡主,雷霆雨露,具是君恩,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贵胄子弟都是如此,身不由己,平日呢自然是仗着自己身份高贵能够高人一等,可真到了这种时候也是没有选择,只能为了家族或者利益而出卖自己的幸福。皇上需要的只是一个能够为他达到目的的女儿罢了。”
方秉槐听陆修名这么一说,不免生出了一丝恻隐之心。
她道:“可皇上就一点也不念父女亲情了吗?”
“父女亲情在皇位面前又算什么?娘子难道忘记了当今这皇帝的皇位是怎么来的了吗?”
刹那间陆修名脸色冷了下来,看的方秉槐都不免心中沉了几分。
她想起从前陆修名对她说的话:礼王入玉京,屠城。
若说皇帝最怕的是什么,那必然是皇权颠覆,其次才是民不聊生,这一点,从燕宁之耻中就能看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