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修名跪拜道:“微臣惶恐,怕难以受此殊荣!”
景文帝大笑几声道:“有何不可?你爹当年甚至还跟朕一同习武用膳,此等情谊,现在倒是从未有过了。”
陆修名见状,只能硬着头皮坐在了景文帝一旁。
但心里却有些隐隐不安,他自然不会相信景文帝所说的因为和陆宁的“情谊”所以让他经受如此殊荣,左思右想,还是觉得大概景文帝是想要提醒他太出风头不是一件好事吧——也确实如此,等他坐下之后,在场所有人的眼光都投向了他这里,让他如坐针毡。
等所有人都到齐了之后,景文帝咳嗽了两声,这便是示意刘和可以开始回忆了。
刘和心领神会,说道:“今日请诸位大人过来,主要就是商议这财政之事,现在请户部把今年上半年各部的开销折子以及下半年的预估开销呈上来,然后分发给诸位大人瞧瞧,咱们有事论事,若有什么异议可以直接提出,如果没有,那就由皇帝朱批后,帐就这么结了,这批银子也就能拨下去了。”
众人都点头,只见户部尚书将一堆折子递给刘和,刘和先呈给景文帝过目,然后刘和又发给诸位大人一人一份。
在座的人都展开折子开始仔细阅读勘正了起来。
陆修名一看那折子中的金额就知道这户部尚书作了假账,陈清贪污了这么多钱,但这账面上却根本没有记载。
此刻他率先发问:“敢问尚书大人,这工部的钱可核算过了?之前在下曾经无意之中发现了段执贪污的脏银,可见这上面并无记载?”
他想来户部也是来不及记载的。
这折子三日之前就已经存到了刘和处,封存在宫中,三日之前只怕陈清还没想到段执会出事,所以才让户部做了这假账,而工部又是陈清手下贪得最狠的一部,尤其是近几年来借着皇帝大兴土木,修建道观,不知道从中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
先不过那些从寅都运过来的木材,运输费用就可以虚报得很高,再说那些工匠、朱漆、各种工具其实全都是由玉京城中的商人所提供的,一旦这些商铺所卖的东西成了“御贡”——也就是皇宫里用过的东西,那价值就会翻倍增长,所以那些商铺都会争着抢着做这“御贡”,想要成为“御贡”也很简单,无非就是花银子贿赂负责采买的官员。
那些商铺本就经商多年,钱财雄厚,自然也就不缺这些贿赂的钱,如此一来,工部又可以贪污不少的钱。
当然还有段执借由那勘合驰驿所贪污的钱,这样粗略算起来,少说也是上千两白银,而凤栖楼背后的那些银子想必都还不及段执贪污的十分之一,剩下的那两箱银子他当时没有在段府发现,那么不用想也知道这些银子定然是被陈清接管了。
段执通敌叛国,陷害老尚书一事陈清是否知情他也摸不准,但贪污一事,陈清肯定是脱不了干系的。
若是这段执没出事,今日他还不一定能抓住陈清的把柄。
可现在段执出事了,那户部这般假账就有些欲盖弥彰了。
陈清应该也是想到了这一点,听完陆修名一番话后,立马哆哆嗦嗦跪倒了御前,磕头答道:“皇上,在座众人都知晓段执乃是微臣的下属,微臣自知现在说什么都洗不清罪名了,但微臣还是要说,段执做的这些事情微臣真的一概不知啊!但微臣身为太傅,也自知自己御下无方,恳请皇上罢黜微臣!”
罢黜?
陆修名倒没想到陈清对自己这么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