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文帝喟叹一声:“做臣子的,首先得安分守己。”
朝中两党之争已经数年,只有平衡好这两个党派之间的关系,国祚才会长绵,他之所以让江子书做这兵部尚书,也是看重此人品行,知道他不会因为权贵攀附陈清,可如今现在陈清妄想打破这个平衡,自己一人在前朝只手遮天,做得太过了,他也不能不管了。
于是景文帝对刘和道:“刘和,明日把梁泽给朕叫来。”
刘和点头,见景文帝起身欲要出殿,连忙跟了上去,道:“皇上,夜深了,今儿个在哪歇息?”
“许久没见皇后了,去她宫里坐坐。”
“哎。”刘和道好。
……
第二日宣明殿内,梁泽奉旨觐见。
他在殿前卸下绣春刀,阔步走了进去,跪下请安道:“微臣梁泽,参见皇上。”
景文帝却并未让他平身,反倒是朝他面前扔了一样东西,梁泽定睛一看,那可不是从方秉槐身上搜出来的香囊吗?顿时疑虑窦生,问道:“皇上,这香囊怎么会在您手中?”
他明明记得这香囊前日呈给皇帝看过之后,收在了锦衣卫牢狱之中。
景文帝没有回答,反倒问他:“梁泽,陈清可是你的恩师?”
“是。微臣本是习武世家,可后来家道中落,一穷二白之时遇到了恩师,恩师见我功夫不错,便给了我些盘缠,让我进京参加科举,还道我必定能够高中。”梁泽忆起往事,语气难得有一丝柔和,“若没有恩师,或许微臣现在还流落在街头,靠耍刀弄枪卖艺为生。”
“嗯,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景文帝说道。
梁泽有些不明所以,不知道为何景文帝突然提起他与陈清的往事。
就在这时景文帝起身,冷然问道:“所以这就是你替陈清诬陷忠良的缘由吗?”
梁泽愣住了,惶然答道:“皇上,此话从何说起?锦衣卫向来都是秉公查案,何来诬陷忠良一说?”
“这香囊,本是陈清送给郡主的,一共两个,郡主心中喜欢方姑娘,才会把另外一个香囊转赠给她,怎么,你们现在倒是学会了贼喊捉贼不成!”景文帝怫然不悦道。
陈清确实让梁泽想办法加害方秉槐,给她安一个罪名,可梁泽虽然心中不满陆修名,但也不是不择手段之辈,这香囊是确确实实他自己从方秉槐处搜来的,并未得到陈清的示意,但景文帝也没必要撒谎骗他。
他此刻怔在原地,若景文帝说的是事实,那就只剩下一种解释了,那就是陈清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把这香囊给了青容郡主——陈清还是信不过他。
一股恐惧和愤怒在他心中油然而生。
但这时由不得他恐惧和愤怒,他连忙匍匐在地道:“皇上,是微臣失察了。”
毕竟陈清对他有知遇之恩,就算陈清信不过他,他也不能恩将仇报,便把责任都拦在了自己一人身上。
“你们这些臣子,若是把心思都花在治国安邦,击退外敌,而非党派之争上,我元宁国早就兴盛了,百姓也能安居乐业了!”景文帝又道,“既然方姑娘是被冤枉的,她虽然有欺君之罪,但想必这几日在牢狱也吃了不少苦,就抵消了,梁泽,你即刻把他送回陆府,跟修名赔礼道歉。”
梁泽舒了一口气,还好皇帝没有过多追究此事,他心中虽然不愿跟陆修名此人赔礼道歉,但也知道自己现在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俯身行礼答好。
“还有一事,告诉方姑娘,既然她选择了以方秉槐的身份回到京城,又和修名订了亲,那就好好做她的方秉槐,不要再想着宋家军的事了,否则,依旧流放回棠州。”景文帝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