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眠死了,会是谁下的杀手呢?
难道是段执已经发现了红眠的行踪?
那碧沉会不会也有危险呢?
她心中担心碧沉,于是匆匆离开围观的人群,径直走向了准备间中碧沉的房间。
还未敲门,她便听到了房中的声音。
“不好了姑娘,红眠的尸体被发现了。”
“无妨,反正她已经失踪了这么多年了,也没人会联系到我身上来,一会我便装模做样出去哭一哭,好好演一场姐妹情深的好戏便是。”——这声音是碧沉的,她说出这句话时,没有半分哀伤,尽是无情和冷漠。
一股盛怒在方秉槐心中油然而生,她也顾不得自己的身份如何,一脚踢开了门,大声骂道:“原来是你!红眠为了救你,不顾自己的安危回到玉京,你却恩将仇报,她可是你姐姐!”
她看着面前的女子,也是生得如花似玉,有一张和红眠神似的脸,可却是蛇蝎心肠。
碧沉似乎是也没想到她这番话被人听了去,见到方秉槐先是一愣,可没过多久那番惊慌的神色就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狠辣狐疑的眼光,她沉声问道:“你是谁?你怎么知道红眠的事情?”
“哼。我是谁你不必知道,不过有一句话我倒是要奉劝你,多行不义必自毙。”方秉槐说道。
“哈哈哈哈哈。”她听完这番话,先是仰天大笑了几声,又说:“她本就是死有余辜!当年本来应该是我,是我做着凤栖楼的头牌!我们从小一起跟着戏班师傅学艺,师傅从来都说我是天赋异禀,以后必定能够成为当红花旦。后来戏班出了事,我跟她无奈之下来了凤栖楼,被楼主收留。花魁比赛那日,她却故意在我的茶水中下了毒,让我声音哑了唱不了戏,最后她成了风光无限的头牌,却逼得我只能听她使唤,做个伺候她的女婢。”
碧沉脸色一沉,说道伤心处,质问方秉槐道:“你说,这仇我该不该报?”
“可她是你妹妹!你也不该取她性命!况且她这六年也是生不如死,已经把当年的罪赎了。”方秉槐道。
碧沉摇了摇头,道:“不,当年我不仅没有动过任何伤害她的心思,还一心一意服侍她。我总想着,反正我们姐妹二人同心,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可是她却并未如此想,她根本就没有把我当成她的妹妹!”
“当时京城中一位贵族公子想要买她一夜春宵,她只说自己卖艺不卖身,可楼主是什么人?她只想赚钱,哪管我们的死活,于是背着她收了那位公子的钱,等她知晓的时候,木已成舟。你猜怎么着?哈哈哈哈哈,这时候她想着我这妹妹了,说我俩面容神似,那公子瞧不出有何区别,于是把我迷晕了给那公子送去了,那一夜,我受尽了屈辱,这般痛,她又如何懂!”
碧沉咬牙切齿说道,不知不觉几滴泪珠洒了下来。
她似乎是还没有说够,似乎是心中的恨意还未消散一般,又继续控诉道:“好不容易她失踪了,我终于熬成了凤栖楼的头牌,不过也是在顶替她桃萼仙的名号罢了。六年了,这六年我活的无比畅快,你说为什么?为什么她还有脸回来?她回来了,第一件事情就是要跟我抢这桃萼仙的名号。什么工部尚书想要加害于我,什么都是为了我好,她不过就是想自己去见那工部尚书,借此机会飞上枝头做凤凰,反正我也是个不干不净的人了,此生都怕是没有机会再赎身嫁个好人家了。”
听完她这一番话,方秉槐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碧沉杀了人,可她也曾遭受过不公的待遇。
红眠被姐姐所害,但她从前也确实做了不该做的坏事,害了碧沉一生。
命运便是如此无情,任凭谁都逃不过。
山河破碎风飘絮,身世浮沉雨打萍。
万物看似随机,但都有其肯定的宿命,当方秉槐承认这一点的时候,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成长了,还是倒退了,可有些东西又确实是冥冥之中注定的。
若是红眠当年没有加害碧沉成为凤栖楼的花魁,或许也不会被段执看中去给那高官灌酒,也就不会被关六年;也是因为被段执看中,她才有机会了解到段执背后的秘密,知道碧沉处于危险之中,为了赎罪,不顾生命危险前来救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