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齐策的房门前,方秉槐心里还是有些忐忑的。
齐策的伤还未痊愈,现在还不能下床走动,整个人靠在床边,毫无血色的苍白面孔上透露着一股隐约的灰青之色,看着神情萎靡,两眼空洞无神,他听到门口的动静,微微抬头看过去,正好对上了方秉槐的眸子。
他嘴唇微微翕动,想要下床行礼,但身体却不听使唤,眼见着就要摔下床来,方秉槐赶紧上前扶住他,这时齐策喉咙见发出一丝嘶哑的声音,吐出几个微弱的字眼:“末将参见少将军。”
少将军。
久远的记忆袭来,她眼眶泛红,沉沉说了句:“莫要多礼,齐将军。”
然后又将齐策扶上了床,问道:“齐将军,既然你活了下来,可否告诉我,当年之事,是否另有隐情?你带的那一支右翼军到底发生了什么?”
宋家军又有好几个分支,直接由宋毅和她管辖的是冲锋军,顾名思义,也就是打头阵的军队,另外还有左翼军和右翼军。五年前凉州一战,宋毅带的冲锋军和另一支左翼军在凉州中了埋伏,困在城中之时曾经写信给驻扎在燕门后方的右翼军传信请求支援,但是大军在凉州被围困了数日也没有等到齐策的支援。
最后宋毅走投无路,决定殊死一搏,突出重围,于是命她带领一小队人马先行出城探查,那一夜她刚在城外驻扎,第二日便传来宋家军全军覆没,凉州被北凉人占领的消息。
后来她率领的那一队人马数十人,最后只有她一个人活了下来。
这些年她一直想知道右翼军发生了什么,也一直在打探消息,可都没有结果,得到的只是右翼军神秘失踪了的消息。
她当然不信,今日见了齐策,总算能知道当年真相了。
齐策叹了口气道:“右翼军也中了埋伏。那日我收到了宋将军的密信,准备整顿休息一晚就出发前往凉州支援,但却不知怎么,北凉人突然出现在燕门城中,杀了我们个措手不及。”
“北凉人埋伏在燕门?这不可能。”
“少将军,这是我真真切切看到的,绝无半句虚言呀!”齐策说着说着有些激动,剧烈咳嗽了几声,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方秉槐见状,将信将疑道:“北凉人如何能进得了燕门?若是破城门而入,右翼军十万人驻守在燕门,不可能毫无察觉。”
说到此处,齐策又从身上翻出来一封信递给方秉槐,道:“孟怀夕是右翼军的副将,那晚负责镇守城门,他也侥幸逃了出来,不过右翼军残存的兵马都被掳去了北凉成了俘虏,我在北凉与他走散了,失去了联系。后来我知道他也逃回了元宁,并且还欲将当年隐秘公之于众,只是不知为何他遭到了歹人毒手,只剩下这封密信。”
方秉槐知道孟怀夕的事情,只是没想到,他们居然成了北凉的俘虏。
北凉人生性残暴,他们又是战俘,只怕在北凉的日子是生不如死,能熬到现在已经是不易。
她接过那封密信,信已经被拆开过了。
齐策见状解释道:“我也是看了密信的内容,才查到了牢狱背后的洞窟。”
她没有多言,打开信笺读了起来。
信上说,燕门一战有诸多疑点,其一就是兵器劣质,将士们所用的刀剑根本就抵御不了北凉人的进攻,而制造这些兵器的地方和牢狱有关,这方秉槐已经查清了是兵部和汤家村的人在暗中搞鬼;其二就是那晚北凉人是从燕门城中杀进来的,孟怀夕猜测,应该是北凉人提前猜到凉州那边会让燕门的右翼军前去支援,于是偷偷混进了城,埋伏在城中,想要切断宋家军的退路。
她看完信后,微微凝眉,如果这封信中的内容是真的,那么北凉人是怎么混进燕门的呢?
城门是有将士把守的,虽然燕门并非处在战事前线,戒备没有凉州森严,但当时应该也是只允许来往百姓进出,并且进出城门也是要查验身份的。
按照这封信所说,,假设北凉人是混在百姓之间进城了,但北凉那么多人马埋伏在城中,是不太可能几天之内全部都混进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