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已经全落山了,正是昼夜交替的时候,天边泛着微朦的蓝。
景湛等了许久也不见方秉槐,只能一个人先行回了将军府。
这次他俩前来归元山,主要是为了打探矿脉到底在什么地方,汤家村背后又在帮兵部做什么事情,是否又和当年宋家军一事有关,然后再做下一步计划。
他刚回府,便听到消息说齐策醒了。
算算日子,明日就是第五日了,按照骆温言的说法,若他明日再不醒,就没救了。
他正准备进齐策房间,恰好撞上了从房里出来的陆修名。
陆修名此刻眉头紧锁,表情严肃,看着心事重重,根本没有注意到景湛。
景湛见状,开口道:“大人,汤家村的人已经开始转移那些铁矿了,只怕是兵部那边得到了消息,我们得赶紧行动了。”
他今日跟着那拨人到了练江边一个极为隐蔽的炼铁作坊,但是那里现在已经十分破败,大多器物和工具都已经被马车运走了,只剩下寥寥几个人还在收拾东西,虽然今日看着那炼铁作坊萧瑟破旧,但仍然可以窥见之前这里的炼铁规模之大,也不知道这汤家村的人之前到底利用这些铁矿帮兵部捞了多少钱。
“是得赶紧行动了,没想到兵部的胆子这么大。”陆修名低声说道。
景湛还从没见过陆修名这般语气,于是问道:“大人,可是齐策说了些什么?”
两人聊了一会,陆修名这才注意到方秉槐没在景湛身边,又急促问道:“方姑娘呢?怎么没和你一起?”
景湛正要说这事,听陆修名问起,回话道:“她和我兵分两路,我们走散了,我在约定的地方等了许久也没见她,就先回来了。不过我跟踪的那一拨人去的是炼铁作坊,她那边应该就是矿脉了吧。”
“什么?”
陆修名听到矿脉两字,突然高声问道。
他这番举动让景湛有些不知所措:“大人,可是有什么问题?”
“方才齐策醒了,告诉我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兵部不仅利用汤家村在开采铁矿,而且,还在制造炸药。当年宋家军的事情,也确实和兵部有关系。”陆修名冷声回答,“这兵部尚书的胆子,可真大啊。这随便一件事情,都是诛九族的罪名。”
“那现在该怎么办?”景湛听完也跟着急了起来,若真是把兵部的人逼急了,只怕他们把矿脉炸了,逃之夭夭也未可知。
陆修名思忖了片刻后道:“我想上次既然方姑娘能够从洞窟之中平安无事地回来,那就说明汤家村之中一定也有不满兵部所作所为的人,并且这人在汤家村中的地位应该不低,如果我没猜错,这个人应该是汤老三。现下最重要的,就是让汤家村的人内斗,只要他们意见不合,那最后这些货物就转运不出去,也能为我们争取一些时间。”
他顿了顿,又继续说:“这些货物的转运搁置了,兵部那边肯定也会急,自然就会露出马脚,这边的事情我会安排好,汤家村的事情,景湛,你去办。”
景湛这时想到了那老头和船夫的争执的一幕,或许他可以利用这件事情来挑拨汤家村的人,于是点头回应。
说完这些,陆修名道:“越快越好,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然后他就往容璋那边走去。
兵部那边的事情,还需要容璋来办。
自从上次冯至一事之后,景文帝其实也没有明面上贬容璋的官,他现在还是五城兵马司的吏目,但是朝中人都看出来了,若非景文帝对容璋不满,又怎么会把太子余党一事交给冯至来处理呢?而且从那之后,景文帝再也没有召见过容璋,容璋在朝中的地位,也是一落千丈。
朝中人都说他就是个笑话,本以为自己立了大功,结果到头来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最后连五城兵马司的人也都看不起他,平日里对他冷眼相待,所以他才会一心想要抓住裴徵君去皇帝面前邀功。
他不清楚太傅那边到底对这件事情知道了多少,又对他们隐瞒了多少,所以现在他只能小心为上,不能给两边的人留下把柄,索性将计就计,既能如了太傅的意,又能够除了容璋这个隐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