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周清楚,却不愿承认自己被一个从小养乡野,没读过书,还只有十四岁女儿算计了。
算计了且不止一次。
他将梁卿月扶起来,语气柔缓道:“昭昭的事情,是圣上做主断决的,为父插手不得。你心中若肯放下姓言的,日后为父会给你找一门极好的亲事。就算月儿想当皇子妃,哪怕是太子妃,圣上亦会允准!”
闻此言,梁卿月心底仅存的式微希冀,也被浇灭了。
她失魂落魄,自言自语着:“你反对妹妹亲近梁季尘,是碍于表面上的兄妹身份。又反对我嫁给言玊,因他是你的政敌......你与母亲蝇营狗苟半辈子,却要将女儿也做为你们谋利的工具......”
梁周脸色再度变得难堪,还欲责骂,梁卿月却已夺门而逃。
梁卿月跌跌撞撞的离开书房,穿过圆形的门洞,一猛子撞上了偷听已久的梁卿瑶。
她对胞妹泼悍质问:“不是让你禁足房中,谁允你跑出来的!”
梁卿瑶假装没听到这句话,直奔主题:“长姐糊涂!那宛昭都骑到咱姐妹二人的头上撒野了,长姐还肯宽容她?!”
梁卿月偷偷擦去泪水,满脸都是倔强。
梁卿瑶继续拱火:“那宛昭乡野出身,就会搔首弄姿,在梁县时与那些阿猫阿狗拉扯不清也罢了,如今还拉扯到咱梁府来了!既与那阮氏子青梅竹马,何故还要勾搭季尘哥哥,真不要脸!”
梁卿瑶似看不见亲姐姐的脸色难堪,只顾自己说的痛快开心。
“长姐啊,方才你跟父亲说的话我全都听见了!既然姐姐不想看见宛昭嫁给言大人,何不将宛昭做的这些龌龊事都捅出去?水性杨花勾三搭四的女子,京邑也没有哪个郎婿敢要她了吧!”
此时梁卿月正是气上心头,听到梁卿瑶出的恶毒主意,心中甚是反感狂躁。
衣袖下染了凤仙花汁液的指甲,使劲将玉掌嵌出了血痕。
她深吸一口气,定定看着梁卿瑶道:“你是没被罚够,心中竟还能藏下这般歹毒的念想。”
“不论如何,她与咱们亦是手足......此事勿要再提,你也快点回自己房去,免得又被母亲责骂。”
梁卿瑶目送姐姐背影渐远,心头愤愤不平:就你会假贤良,我可装不来。
这宛昭既如此爱张扬,那就张扬个够好了!
梁卿瑶面色阴沉,不知又在计谋什么。
待宛昭重新回到卧房内,却发现梳妆台上凌乱不堪,像是被人洗劫过。
她眉心微皱,扬声喊道:“青麦,出门前你没给我收拾桌子吗?”
青麦应声而来,见台面乱糟糟的,吓得扑通跪在了地上。
“是青麦粗心之过,请女公子责罚!女公子起床前,奴婢是认真收拾过的,但不知为何......”
多日的朝夕相处,宛昭早已熟知青麦的为人,这是个本分善良的丫头,从不因钟氏执掌梁府后院的缘故攀附,对初来乍到的人明捧暗踩。
宛昭拉着青麦的手,叫她起来。
“我信你说的话,出门前我也在这儿坐过,确实与现在不一样......许是这南苑长久无人居住,生了小老鼠,等晚些时候叫院子里的人一起打扫打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