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嚏——”
宛昭揉了揉鼻子。
作为医馆的老客户,她已经能做到来去自如。
饿了知道吃饭,渴了知道喝水,有病知道去医馆。
宛昭摸着空落落的心房,总觉得哪里不大对劲。
总不能是对宛霜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吧?不能是被人虐待出感情来了吧?
那她真是浆糊洗脸——头脑不清。
宛昭吓得赶忙掏了掏耳朵,试图看能不能掏出点浆糊来。
这两日彻底清静,舅父一家也不敢瞎折腾了——至少在宛霜出嫁的那两天,还能看见耿氏舅母时不时出来骂街。
宛昭的枯燥生活里只剩一件事:吃喝玩乐。
吃的,是阮子墨从醉鲜楼买来的:薄耆之炙,鲜鲤之鱠,秋黄之苏,白露之茹。
喝的,也是阮子墨从酒楼买来的:金浆骑蟹白坠春,缥绞桑洛梨花春。
玩的,又是阮子墨四方寻来的:投壶六博九连环。
乐的,是宛昭乱花渐欲不思蜀,成天呲个大牙嘎嘎笑。
阮子墨殷勤至极,一日可以往宛昭那里跑六趟。
整个医馆二层,快要被包揽成宛昭的独家贵宾室。
老医师更像个爱情保安,每日守在医馆楼下写正字记录阮子墨的进出次数和携带物品。
每每见了宛老太公后,老医师左手拿着记事本,脸上便露出一副你知我知天知地知,肚子里的酒也该知的神秘表情。
但宛昭身为舆论中心的第一当事人,却从不觉得此事有何不妥。
也是阮子墨亲口承认的:长兄如父,他作为阮冬冬唯一的兄长,就该肩负起责任。
要不是那天阮冬冬打上门引发的蝴蝶效应,她现在早就能跑能跳,何至于一直卧病在床?
有妹如此,他这个做兄长的给受害者一些精神和物质上的补偿,简直太理所应当了!
有便宜不占是傻蛋!
对于朽木不可雕的宛昭,阮子墨从不心急,甚至还有种温水煮青蛙的愉快成就感。
他四岁启蒙,苦读圣贤书十三年,坚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的道理。
这一切的岁月静好,似水月镜花般在一个月后的芒种日被打破。
一辆双驾黑轿皂布盖的车辇,缓缓驶入梁县城内。
车辇的左侧走着一个面施朱粉的宦官,右侧跟着的是护驾亲卫。
一行人进了梁县城门,长驱直至宛老太公家门前。
“宛氏之女昭,何在?”
宛昭爱凑热闹,听到城外的嘈杂喧哗声一早便跑了出来。
当她见来者声势汹汹,心中又露了胆怯。
她隐约记得有谁给她说过,之后会有人来接她?
宛昭轻咬朱唇,犹豫片刻才走出来。
“民女在......”
“孤女宛昭,南阳郡宛氏与前夫梁氏女也。今,盛世太平,圣上开明。朕念左相思忧其女,不忍骨肉分离。着,封其女昭为苑陵县君。于两日后进京。”
此言一出,四周更是人声鼎沸,梁县女子无人不羡。
纷纷出言道:“早知左相前妻的女儿也能被封为县君,当年就让我爹也去朝廷捐个官儿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