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轻舟却是认得谢予臻的。
毕竟这是他的堂兄,阳郡谢氏如今最为风光的人物,当朝国相。
考虑到外面还有个桓宴,谢轻舟很是矜持地端坐着,轻声回答道:“我唤阿珠。”
为了不被人听出破绽,他刻意将嗓音掐得柔软许多。
谢予臻下意识皱眉。
声音不对。
名字……倒是对上了一个字。
这是个什么情况?
难不成躺在**的伤患不是谢垂珠,坐在床前的才是谢垂珠?
这么想似乎也有几分道理,毕竟谢予臻只能确定受伤的女子易容过,但没有看到真容。仅凭一个吊坠,不能完全敲定伤患的身份。
可……
如果床前的女子是谢垂珠,谢垂珠对着自己,该是这般反应么?
当朝国相,名士谢石,又双叒陷入了巨大的迷茫。
真正的谢轻舟握着谢垂珠的手,两相对视,眼里均有种不必言说的默契。
——装傻,装哑巴。
随便这位大人脑补猜测。
谢垂珠醒来时,就知道自己的性别肯定没能瞒住。脖子戴的玉坠子,如今滑到了外面,想必也让人看了去。
但身份么,还是可以继续糊弄一下的。
她恹恹地躺着,腰腹间的伤口又辣又痛,脑袋晕得很,浑身提不起力气。胸腔里却有种憋屈且复杂的情绪。
今天实在太倒霉了。
她明明只是个挣闲钱的小官而已,无辜受到谢予臻连累,险些丢了一条命。
真的冤。
乔装打扮的谢轻舟很镇定,端起药丸,舀起黑乎乎的药汁要往谢垂珠嘴里送。
“轻舟,喝药。”
他细声细语,表现得特别温柔。
好端端一个男子,扮起女人来竟然毫无异样。
让谢垂珠大为叹服。
旁观的谢予臻,目光更加困惑了。他按着自己的推理往下想,如果蒙面的女子是谢垂珠,那谢垂珠是否知晓**的伤患不是谢轻舟?
“……”
不行,太乱了,他得缓缓。
向来运筹帷幄颇有城府的国相大人,有那么一刻,整个脑子都是糊涂的。
屋里有三个姑娘,他杵在这里也不方便,只好面色冷淡地和**的伤患说话:“今日横祸,皆因我而已。你安心养伤,今夜先留在这里,等明天好些了,再换地方。”
停顿了下,谢予臻又道,“有什么需要,都可以直接和阿兄说,不必有所顾忌。”
这声阿兄,语气也不大确定了。
他嘱咐几句话,转而离开厢房,打算等“阿珠”出来以后,另行询问。然而所谓的阿珠一直没有露面,另一个姑娘倒是在入夜后告辞,意欲返回问柳巷。
谢予臻支使奉夷前去打探消息,可惜什么也没打探出来。
邢望歌口风严得很,警惕心又高,根本不肯吐露半句真话。奉夷不愿放人走,然而桓宴的部将横里出现,嬉皮笑脸放走了邢望歌,且对他好一顿阴阳怪气的嘲讽。
空手而归的奉夷,在谢予臻面前羞惭地低下头来。
好在还有别的事情可以禀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