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宴少时离家,征战多年方才归返,早就忘却桓不寿的长相。
两人打来打去,打得整个院子尘土飞扬,邢望歌都带着勾奴躲在门外看,顺便给谢垂珠比了个敬佩的手势。
厉害啊我的珠!
这就快进到两男争宠啦!
谢垂珠:“……”
不,不是这样。
桓家兄弟打了将近半个钟头,谁也没落着好。大将军的马尾被扯散,桓不寿的衣裳成了破布条。
谢垂珠觉得不行,开口喊停,没人听话。
看来打架会上头。
她起初很紧张,渐渐变得无聊,后来干脆去屋里搬了个小杌子,捏着芦苇逗春来。
春来喵喵地叫,圆滚滚的脑袋在谢垂珠腿上蹭来蹭去,肚皮朝上四肢摊开,一副任人采撷的模样。
这不比男人打架好看?
谢垂珠被萌得心肝颤。
她一边撸猫,一边继续考虑闻溪的事。桓不寿的拳脚功夫的确不错,而且他还跑得快,不容易被抓。
嗯……
她大概知道该怎么做了。
正想着,谢轻舟出现在院门外,扶着额头唤道:“阿珠,我方才在作画,怎么听见这里有打斗的声音……”
话说一半,戛然而止。
他看见了院子里斗殴的桓家兄弟。
平静的表情似乎有一丝裂缝。
“……时候不早了。”谢轻舟刻意无视掉那两人,问谢垂珠,“去前头用饭罢,我白天烤了些番薯干。”
番薯干!
谢垂珠丢了芦苇,欢呼一声跑过去:“走走走!吃饭!”
桓宴还没回过神来,和他交手的桓不寿呲溜钻过臂膀空隙,瞬间追上谢垂珠。
“不打了?”
谢垂珠好笑地摘掉桓不寿头上的草屑,扭头望向桓宴。
“本想让将军随便试试,你们倒好,打起来不管不顾的。桓将军……要与我们一起用饭么?”
到这时候,把人冷落着也不是个事儿。
桓宴点头,黑漆漆的眼眸游动着细碎的光,像落在潭水里的星辰。
“多谢。”
他跟在后面,默不作声整理好自己的衣裳,顺便把头发重新扎起来。待走到偏厅,已经捯饬得整整齐齐,和平时没有差别了。
唯独右边脸颊有一道细长的抓痕,从颧骨延伸至脖颈,细细的血珠子渗出来,如同蜿蜒的红线。
谢垂珠请桓宴落座,看了看他脸上的伤,觉得自己该问候一下。
“将军可要涂抹药膏?”
桓宴抿紧唇角,微微摇了摇头:“不必。”
停顿片刻,他又补充道,“不小心剐蹭到罢了。”
仿佛刚才和桓不寿打架特别轻松,完全没挨揍。
但谢垂珠记得,这人被桓不寿锤了好多拳,纵然在边关练就一身钢筋铁骨,也毕竟是血肉之躯,挨打的地方应该会青肿吧。
不过,为了照顾大将军的面子,谢垂珠没有坚持拿药。只在身上摸了摸,想找条帕子让桓宴擦擦脸上的血。摸了半天啥也没摸出来,这才记起手帕已经给桓不寿用了。
桓宴一直默默注视着她的动作,见状,嘴唇张合几次,挤出冷淡的话语:“我有绢帕。”
他从怀里抽出叠得方方正正的帕子,却不擦脸上的血珠,向谢垂珠递了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