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姐姐。
阿珠,阿珠。
思念蓬勃热烈,又凄风苦雨,如同利刃割磨五脏六腑。
司怀再难入睡,干脆更衣起身,披上厚重的大氅,吩咐小厮套马前往不眠巷。途中,许是倒春寒,天空竟然又飘起了细碎的雪粒子。借着朦胧的灯火,他怅然望去,恍惚辨认不出这究竟是雪是雨。
司怀厌恶下雨天。
他是在雨天失去谢垂珠的。
及至不眠巷,司怀被小厮搀扶着下车,又拒绝了任何人的护送,从袖口摸出光亮的铜钥匙,走向宅门。
这地方,也就他能随意出入。
哦,对了,还得加上一个谢予臻。谢予臻可是当朝国相,想弄把进门的钥匙可不难。
如果……
如果有一天,谢垂珠回来了,定然也是能够轻易进门的。因为门外的狮子爪缝里,藏了一把家宅钥匙。
那是姐弟俩过日子的习惯。
司怀在夜色里摸索着抓住门锁。未及用到钥匙,他突然觉得不对劲。
门……是开着的。
怎会开着?
谢予臻不可能大半夜过来!
是姐姐!
是阿珠回来了!
一定是阿珠回到家了!
司怀不可抑制地激动起来,呼吸急促,手脚发热。他推开门板,匆匆走进去,急切地寻找着谢垂珠的踪影。
前院没人。堂屋没人。
过甬道,进书房,没有谢垂珠。
至后院,到卧房,没有谢垂珠。
司怀眼睛潮湿,声音发颤。
“阿珠,阿珠你在哪里?莫要躲着我……”
他一间一间找过去,直至来到那桓不寿曾经居住过的客房。里面依旧没人,但案桌多了个手印子。
司怀隔空比了比,欢喜之情不言而喻。
是她的手。
他当然能认出来。
可她躲在哪里了?为何不出来见他?
莫非是听到动静,已经从后门离开了?
司怀脑内纷杂一片,视线胡乱移动着,蓦地停住。
月色下,他瞥见了衣柜缝隙一抹夹带的裙角。
原来躲在这里面了啊。
司怀弯弯嘴角,放轻脚步走过去。一步,两步,来到衣柜前,将莹白颤抖的手掌按在柜门上。用缱绻柔软的嗓音,呼唤里面的姑娘。
“阿珠,是我。”
他说,“是阿槐,阿槐来了。不是别的什么坏人,你放心。”
里面没有动静。
司怀忍耐着粗重的呼吸声,继续开口,“阿珠,我现在把柜门打开,你看看我,好不好?”
听不见回应,他握紧把手,一点点将柜门拉开。
月色落进来,照亮黑暗狭窄的空间。
里面……只挂着件褪色的旧裙子。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司怀愣怔数息,这才想起来,裙子本就挂在衣柜里。两年多前,就挂着。桓不寿住进客房的时候,他把这琐事忘了,后来谢垂珠失踪,他再没来过这间客房。
“什么啊……”
司怀发笑,凤眸闪着细碎的水光。
“空欢喜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