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报仇(1 / 2)

宫宴很晚才散场。

桓烽邀请桓宴住在他的府邸,被拒绝了。

桓氏出身谯郡,谯郡自然有宗族大宅。但到了建康,桓烽桓荣几兄弟基本分居,倒不是因为关系太差,而是各家都有子嗣亲眷,住在一起太吵。桓氏尚武,桓荣膝下儿女又多,平时最爱在家里打闹,个个都是野猴子成精。

后来野猴子都长大了,跟着桓荣去外面建功立业,都城的宅院只剩当家主母。五六年前,主母身体不适,且思念故土,便搬回谯郡休养。

桓宴此次回朝,颇有些孑然一身孤零零的味道。

他厌烦叔父桓烽,在宴席上又见了许多憎恶之人,胸腔始终汹涌着一股子烧灼的恶气。出宫后,呼吸着清冷的冰雪气息,总算平静几分。

骑一匹踏雪乌骓,桓宴朝家宅而去。身边跟着几个将领亲随,他们喝了酒,心里亦有些吐不出的烦闷,嗤笑着议论宫宴的王侯重臣。

“那谢石,果真一副天上明月的模样,我看他和顾封也无甚两样,不过年纪轻些,论狠辣,不遑多让。以前大将军还把他当兄弟呢,殊不知姓氏相异,哪来的兄弟,个个都想吃你肉喝你血……这两年他没少克扣咱们的军饷……”

“瞧见小皇帝那战战兢兢的脸色没?又是个废物软蛋,还不如上一个,上一个好歹有些真性情……”

“不过,真性情的人,在这皇宫也活不长啊。顾氏倒了有谢氏,谢氏若倒了……是不是就轮到闻氏?”

“呸!日他祖宗的闻氏!墙头草狗皮膏药,见风使舵杀人递刀的坏种,个个阴毒虚伪!大将军怎么活下来的?他那条腿,一遇雨雪阴天——”

“闭嘴。”桓宴蓦然出声,面无表情道,“这地界耳目众多,少说少错。”

亲随们便闭紧嘴巴,不吭声了。

细碎的雪粒子飞舞飘**,轻柔地拂过桓宴的脸。他忍耐着右腿骨虫蚁啃噬般的疼痛,纵目远望。街面寂静无人,商铺酒楼早已打烊,远近街坊点着几盏夜灯。不知从哪里飘来了隐隐约约的笑声,大概是家人相聚,饮酒作乐。

桓宴的家人不在此处。

他回来,也不是为了团圆。

“先回宅子。”桓宴扬鞭,“回去商议正事。走!”

数匹骏马跃过街面,踩碎堆积的白雪,像一道道离弦的箭。

***

问柳巷内。

沐浴过后的谢垂珠披着里衣,坐在火盆前,烘烤湿淋淋的长发。邢望歌敲门进来,搬了个小凳子,坐到她对面。

火盆烧着银丝炭。两个姑娘的脸,都被映得通红。

“我今天见到燕侯了。”谢垂珠说,“他来秘书监,寻外甥王竹玩闹约酒。”

秘书监佐著作郎有四位。王竹便是其一。除却谢垂珠,还有两人,一个姓卢,一个姓闻,都是世家子弟。

哦,那个姓闻的,还是闻溪的堂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