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予臻略微出神。
曾几何时,桓宴还是个半大小子,和他们关系不错,常有来往。在边关打仗的这几年,桓宴偶尔也寄信回来,与他称兄道弟,闲扯家常。
“不必了。”谢予臻语气淡淡,“营州战事已经结束,顾氏若是想要对桓宴下手,他早已出事。你先查晋西将士的死亡真相,假如消息确切,就尽快赶赴营州,以监察使的身份处置顾阳之,昭告天下。”
闻溪打趣他:“我突然升官了?你这动用私权未免太张扬……况且不怕我被顾家人害了么?”
谢予臻撩起眼皮看他一眼,挤出几个字。
“祸害遗千年。”
***
说笑归说笑,事情耽搁不得,闻溪立即动用听风阁的势力,打听营州前段时间的战事。
与此同时,他与家中长辈打好招呼,争取了调兵的资格,在某个风和日丽的上午出发,奔赴营州。
成晋各州郡都有听风阁,闻溪提前赶路,能节省大量时间。他不怕自己白跑一趟,如今朝堂局势紧张,任何一个争胜的机会都要好好争取。
离城前,闻溪带着猫去了不眠巷。
猫自然是勾奴抱着,进门就放在地上,任由它探索新环境。闻溪拉着垂珠的手,依依不舍:“此去路远,道中凶险,不知有多少天难以与你见面。小珠儿,你舍不舍得我?”
谢垂珠回想着前世的时间线,知道这人会斩杀顾阳之,所以根本摆不出担忧的表情。
她努力了下,微笑着抱住他:“一路平安。”
闻溪无奈叹气,低头亲了亲垂珠的额头,声音缱绻:“我会尽快回来。”
他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是,照顾好猫。
谢垂珠是个猫痴,满口答应下来,没等闻溪出门就追着猫跑了。闻溪苦笑离开,走出不眠巷,她才抱着猫儿赶到宅门口,对着空****的巷道发呆。
“一定要顺利啊。”
她轻声自言自语。
顺利斩杀顾阳之,将顾氏的罪行散播天下。像前世那样,闻谢联手,扳倒顾氏。
然后,让顾铭之血债血偿。
***
这天,青槐晨起时,止不住地咳嗽。
他捂住嘴,呕出一口黑血。
小厮端水进来伺候洗漱,他不动声色地将掌心的血擦在手帕上,照常穿衣洁面。
午后,受桓烽之命,前去主院议事。
路上遇见了久违的桓不寿。这人刚从主院出来,大概又得罪了桓烽,身上全是鞭笞的血痕。
桓不寿龇牙咧嘴的,倒是挺精神,看见谢青槐还有闲心打嘴仗。
“哟,这不是我爹养的暖床公子么?”他扯了扯湿黏的衣襟,嬉笑道,“许公子现在就要找我爹玩?还没入夜呢。”
青槐懒得搭理这种混不吝的纨绔,点点头就要走。
“我劝你等会儿再进院子。”桓不寿懒懒开口,“他正和珞郎说话呢,不爱被外人打搅。你啊我啊,可都是外人。”
青槐听不懂他话里的机锋,走到主院外,犹豫一瞬,没直接进去。里面正好有人出来,是个长相周正的陌生青年,嘴唇像失血一样白。
青槐眼尖,捕捉到青年唇角沾着深色的湿痕。
什么东西?是点心渣子?
不,不对。
——是人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