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玉,我们这不是好奇嘛。”有人叫出了他的表字,“你今日请我们吃酒,可曾见到陈子远留意哪个姑娘?人家给他敬酒,他都唯恐避之不及……”
绿袍青年笑了笑,没有说话。
谢垂珠耳朵轰隆轰隆地响。她用力闭眼,而后睁开眼眸,瞳孔一片无光的黑。
魏珞,魏山玉。
——她前世的夫君,建康七品官员。
记忆里面目模糊的男人,终于有了清晰的容貌。
自打重生,谢垂珠就不记得魏珞的长相。如今面对面相见,她总算想起来,是因为太讨厌这个人,所以把他的脸遗忘了啊。
***
顾盼斐今天晚上很生气。
她对闻溪围追堵截,却总是把人跟丢。也不晓得这男人有多少藏匿的地方,简直是狡兔三窟!
心累之下,她和寿安抱怨了几句。于是寿安公主当机立断,动用权势强行把人请到忘忧亭,一起用饭。
闻溪不好拂了公主的面子,只能赴宴。
饭间,顾盼斐看着心上人那张冷淡的脸,心里颇不是滋味,也不敢多加撩拨。
她觉得自己像是强抢民男的恶霸。
闻溪不高兴归不高兴,表面功夫做得还是不错,完全没有驳顾盼斐的面子。寿安拿他调侃,他也不生气。
饭毕,闻溪告退,顾盼斐跟着出来。她绞尽脑汁想哄一哄他,哪知没唠几句,就得了对方的讽刺挖苦。
人前温柔风雅的闻问渠,淡淡问道:十三啊,你眼瞎么?还是不知羞耻?
顾盼斐追闻溪追了这么多年,第一次听到如此难听的话语,差点儿哭出声来。
闻溪根本不管顾盼斐的反应,打算直接回家。途经一处花园,见拱门聚着许多人。一看就都是喝醉了的宾客,他心有嫌恶,决定换条道走。
没曾想听见陈林的呵斥声。
“许阿珠,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
许阿珠,是谢垂珠的假名。
闻溪止步,踟蹰片刻,最终还是朝着拱门走去。顾盼斐紧随其后亦步亦趋:“问渠,你干嘛这么说我,现在道歉,道歉了我就原谅你。”
闻溪充耳不闻。
他忍耐着不适感,走到臭烘烘的人堆里,望见不远处拉拉扯扯的一对男女。
男的自然是陈林。他拽着一个姑娘的手腕,表情难看得很。而那可怜姑娘也不知遭遇了什么,头发披散浑身是伤,烟灰的裙子简直成了几块破布,毫无蔽体作用。
闻溪目光下移,注意到她踮着一只脚。鞋子不知丢在了哪里,沾染了污泥的脚丫子踩在地砖上,脚趾微微蜷起。
周围看热闹的人这么多,竟然没谁打算给她披件衣裳。
闻溪的笑容有点冷。
“请让一让。”
他对堵在门口的人说道,“烦劳让个路。”
在场的都是年轻人,即便喝了酒,多少也能认出闻溪来。他们忙不迭退开,生怕冒犯这矜贵人物。
魏珞也退了几步,但神色比别人平静许多。
闻溪来到谢垂珠面前,揪住陈林的后脖领子,把人扔到一边。
他用了很大的力气,以至于陈林打了个趔趄,险些跌倒。
谢垂珠撩起眼皮看闻溪。
她只来得及看到对方冷淡的脸,下一刻,散发着兰草清香的袍子就劈头盖脸落了下来,把她包得严严实实。
“能走么?”
闻溪低声问。
谢垂珠揪着衣袍,声音因受伤而嘶哑:“能走。”
能走个屁。
闻溪也不知自己干嘛要问这个废话,拦腰把人抱起,打算离开。谢垂珠挣扎了下,被他威胁性地拍了拍膝窝。
“别乱动,小心我把你扔了。”
他的语气带着咬牙切齿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