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赌酒(1 / 2)

入夜,谢垂珠回了一趟国子学。

出门时,她没有受到阻拦。宅子里的仆役态度都很恭敬,表示公子可以随意出入,莫要深夜归家便好。

谢垂珠来到学府门口,一群吱哇乱叫的少年郎跑了出来,围住她大吹彩虹屁。

“谢轻舟果真不食言!”

“谢公子大气!”

其间,最激动的还属孟梁。他个子高,嗓门儿也粗壮,振臂疾呼:“走哇,去百味斋!”

众人便嘻嘻哈哈,拥着谢垂珠出行。

桓不寿环着手臂,倚在门口目送他们远去。他老大不高兴的样子,眉心能夹死苍蝇,牙齿咬着颊肉。

“谢轻舟!”

须臾,他冲着垂珠的背影喊,“你去了别喝酒!听见没!”

谢垂珠回头,遥遥望见门口的桓不寿。夜色昏沉,她看不清他的神情,便只挥了挥手。

百味斋既然是喝酒的地方,怎可能滴酒不沾?

谢垂珠没明白桓不寿的意思。

直到她进到百味斋里,看见大堂中央一字排开的低矮案几,环绕全楼的观景雅间,以及抱琴弹唱的乐伎们,才隐约觉得这地方不大对劲。

北寮生显然是常客,从门口接了红牌子,就坐进大堂开始唠嗑。孟梁也给她塞了一个小红牌,笑嘻嘻道:“轻舟,你肯定是第一次来,跟着我,我教你。”

堂内没有供宾客使用的桌椅,只摆了许多软垫。孟梁引着谢垂珠,坐在靠里的席位上,示意她看前面的案几。

案头有酒盏,有长筷。

“来这里的人,都是为了玩。咱们坐在底下,是赌酒;上头那些……”他指了指高处的雅间,“那里头的客人,主要看咱们赌,顺便下注,赌咱们谁赢。”

谢垂珠抬头,每个雅间都敞着窗户,但她看不见里面的人。

她展开手心,看见自己的小木牌写着隶书墨字。

戊四三。

大概是编号。

“铛——”

有一店伙计敲响系了红绸的铜锣,高声喊道,“时辰已到,再不加客!第一赌,嗅百香——”

便有妆容艳丽的女子抱着木箱上前,站在酒坛旁边,将手伸进箱内翻搅。不一会儿,抽出几个木牌来,依次念道:“丙二六,丁三一,甲四五……”

念了十几个编号。

坐席内的宾客,便捏着木牌站起来,走到大堂中央位置,对着案几坐下。

他们坐好之后,有一娇憨少女捧着绢布出现,为他们蒙住眼睛。随后,身形袅袅的姑娘们端着酒壶上来,依次斟满案头酒盏。

孟梁凑在谢垂珠耳边嘀咕:“这是要开始赌酒了,靠鼻子闻,闻对酒味儿就算通过。”

是这么个赌酒法?

谢垂珠挑眉。

孟梁有点担心:“轻舟,你常喝酒么?如果没喝过这些酒,怕是猜不出来啊。”

谢垂珠想了想,微笑摇头:“我不爱喝。”

孟梁哦了一声,面露失望。

“那你很亏啊,入场费挺贵的,你还包了我们好些人的钱呢。”

谢垂珠:“无事。”

出门前,有个叫三娘的管事嬷嬷来见她,送了好多钱和绢帛。说是谢予臻的意思,要她安心住下,不必担心吃穿用度。

大哥真是好大哥,体贴又大方。

谢垂珠高高兴兴揣着钱就出来了。

眼下,她看着场中宾客低头嗅闻,有些无聊地叹了口气。周围的北寮生倒是很兴奋,窃窃私语相互议论。

“有女儿红?闻这味儿,啧,像是还有一树香。”

“今晚挺大方的啊,这要是赌赢了,不管闻的是哪种酒,都能抱一坛回家……”

“出息!我们是为了这坛酒来的么?”

“……”

场中闻酒的时间并不长,很快,店伙计便再次敲响铜锣。坐在酒坛前的宾客们纷纷报上酒名,负责蒙眼的少女笑得仿若银铃颤动:“第三个哥哥对了,第五个也对,第七个七八个还可以,剩下的不行。”

赢了的人,纷纷扯下蒙眼布,面露得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