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放在心尖尖上的人,就站在背后,彼此距离不过咫尺。
青槐能清晰听见布料摩擦的声音。他几乎控制不住,想象这些衣物如何从垂珠身上脱掉,又如何贴着肌肤穿好。那些沾染了他体温的里衣,绫裤,如今都裹在她的躯体上。
于是他们气息交融,体温互换。
于是他们亲密相贴,不分彼此。
单只是想象,都让人血脉偾张,呼吸不畅。
谢青槐忍耐着精神的煎熬,展开垂珠递来的裤子,打算穿上。这个步骤,简直是对他最**的考验,也是最甜美的折磨。
可是……
他的目光停留在裤裆部位,整个人都僵住了。
“姐、姐姐……”青槐说不利索话,细细密密的汗珠从白皙额头冒出来,沿着鬓角滚落下颌。他双手颤抖,胸膛里的心脏也彻底乱掉,“你为何穿男子胫衣……”
谢垂珠:“……”
真不是她想穿开裆裤,真的。
这事儿得怪桓不寿!
朝廷还没南迁的时候,胫衣还算流行。通风透气又方便,穿的人很多。反正袍衫一裹,谁也瞅不见里面的景象。而且穿这种形制的服装,须得行止端庄不失仪态。所以,士大夫爱穿袍服胫衣,以示自己身份尊贵有涵养。
但自打成晋迁都建康,士族文人逐渐沉溺玩乐,逃避世事,便有了裸袒之风。说是裸袒,倒也没几个真正敢光天化日赤条条晃**的,总得遮挡一下重点部位。所以有裆裤开始流行,胫衣也经过多次改良,改得比较含蓄了。
含蓄,但还是胫衣。
谢青槐拿在手里的这条,就是桓不寿常穿的、可以遛鸟的开裆裤。
“是了,我记得你在桓不寿那里住了一夜……”他脸色唰地变白,气得嘴唇直抖,“这衣裳都是桓不寿的,对不对?”
枉他心悸紧张半天,结果穿的是桓不寿的三手衣服!
何其可恶!何其恶心!
何其……下流!
谢青槐满肚子恶毒脏话,却找不出合适的词语,来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
噗。
柳树后的闻溪肩膀抖动,手指将麈尾鹤羽揉搓得凌乱不堪,显然是憋笑憋了好一阵子。
谢青槐血气上涌,脖颈青筋簌簌跳动,恨不得把垂珠拖到临近的溪水里,按着身子好好洗一洗。
可他只能想想。
“垂珠姑娘原本的衣裳肯定有受伤痕迹,今早被桓公子抱去烧了。想来是桓家奴仆没来得及向司徒大人禀告此事,所以阿槐不知道。”闻溪声音都带着笑,“不过,垂珠姑娘今日穿的衣裳不合身,阿槐这般心细的人,竟然没注意到么?难不成是太过激动,一时昏了头,把该留意的细节都忽略了?”
这是明晃晃的嘲讽。
谢青槐胸口起伏几下,苍白脸庞再次涌现红晕。只是这次纯属被气红的。
垂珠顾不上管他们。
她敞着衣领子,双臂张开,任由勾奴拿着布带帮忙裹胸。胸脯生得平,缠裹起来不费劲,也无需使劲压紧。即便如此,受到牵连的伤口也隐隐作痛。
勾奴伸出手指,摸了摸她渗血的左胸。
“我没事。”谢垂珠低下头,微笑着对勾奴说话,“你若是担心血会弄脏衣衫,就再给我裹一层布。”
勾奴摇头,嘴唇张合,做了个疼的口型。
谢垂珠讶然。
“不是很疼。”她轻声说,“伤得不严重。谢谢你关心。”
勾奴便收回细细的手指,替谢垂珠拢上衣襟,示意她坐下来,准备画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