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怕什么?不就是一具尸体,能把你吓成这样?嗯?是不是你做了亏心事?放心,该审的肯定得审,漏不下你,何必着急提前打摆子!”
谢垂珠目光移动,看见了顾颛被泡得发白的尸身,也看见了旁边的谢予臻和闻溪。
她放开桓不寿,轻咳一声:“是这位大人找我么?”
叶随闻言扭头,阴鸷的视线扫过她全身,眉梢微挑:“谢轻舟?”
“是我。”
谢垂珠向前几步,弯腰行礼。“见过大人。”
叶随不耐烦地摆了摆手,问:“奚博士指证你昨晚睡在知德堂书斋,曾与顾颛短暂碰面,可有此事?”
谢垂珠:“确有此事。”
她茫然而无措地瞥了一眼顾颛的尸身,“发生了什么?为何顾九郎死了……”
“今早,巡山的兵卫在湖里发现了顾九。”谢予臻开口,语气似有安抚意味,“他应当是溺水而死,岸边有其他人的血迹。”
“有人与顾颛发生争斗,且为其所伤。”叶随接过话头,紧紧盯视着谢垂珠,“如我所料不错,正是此人溺死顾颛,随后逃离后山。”
谢垂珠适时睁大眼眶,露出惊愕的表情。
身后,桓不寿已然呼吸滞涩面皮僵硬,脑袋里轰鸣作响。昨夜谢轻舟湿透的衣衫,溢血的伤口……一切的一切都得到了解释。
是谢轻舟杀了顾颛!
是谢轻舟杀了顾颛!
他听见内心尖锐的嘶嚎,然而表情纹丝不动,没有显露任何异状。
“竟有这等歹徒,敢在国子学内戕害顾九郎?”谢垂珠连连望向顾颛,表情迷惘而不可置信,最后归结为一声复杂叹息,“这样啊……难怪大人要传唤我。不过,我并不能提供多少有用的讯息。昨夜,我不小心睡在书斋,醒来发现自己搅扰了先生和顾九郎的会面,便赶紧离开了。后头的事,一概不清楚。”
她唤奚惑,“先生,您可知晓顾九郎与谁发生争斗?”
奚惑缓缓抬起头来,露出一张颓唐灰败的脸。一夜之间,他老了许多,眼窝深深陷下去,嘴唇干裂发青。
“我,我不知道。”他惊疑不定地观察着谢垂珠,心底浮起某种猜测,又迅速按了下去,“我不清楚他遇见了谁,被谁杀害……你离开书斋后不久,他便与我告辞,说是要回家休憩……”
谢垂珠目露关切:“不管怎样,先生莫要伤怀,珍重身体啊。”
奚惑下意识咬紧了牙槽。
在谢垂珠善意而担忧的目光下,他不禁为自己恶意的猜测感到羞愧。
怎么可能是谢轻舟杀了顾颛呢?谢轻舟这般规矩无害,平时被人欺辱都默默忍耐。顾颛一个使剑的好手,怎能被谢轻舟所害?
如果顾颛昨晚想杀谢轻舟灭口,那谢轻舟早就死了。断然没有反杀的可能。
所以,一定有别的凶手……
叶随却不肯放过谢垂珠。
他像一只觊觎腐尸的秃鹫,目光舔舐过谢垂珠的脸庞,缓缓发问:“你为何脸色这般苍白难看?可是身上有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