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垂珠花了好一会儿功夫,终于接受桓不寿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你昨夜一直守着我?”她艰难起身,拢紧宽松的衣襟,“有其他人来过么?”
桓不寿拿一种很复杂的表情看着她,说是恨不像恨,说欣喜吧,显然也不怎么开心。
“对,就我这个倒霉催的,一夜没合眼,你高兴不?”
他爬起来,咬牙切齿道,“没人来过!谁会来?你觉得我是降世的菩萨,不光照看你,还给你找郎中?做梦!”
桓不寿没敢提这一夜的纠结猜测。
他的大脑已经超负荷运载,几乎濒临报废了。
整整一个晚上,又担心人死掉,又不能喊医官,还绞尽脑汁考虑谢轻舟是男是女的谜题。
所幸人苏醒了,谢天谢地。
“说真的,谢轻舟,你是恨我恨得厉害,故意跑我这里来,讹我一条命对么?”桓不寿质问她,“不是讹人那就是吓人,想让我出丑。”
谢垂珠身子还很虚弱,听不得大声喊叫,闻言按了下嗡鸣的耳朵:“不寿何出此言?我能误打误撞来你这里,是我的福气。你愿意收留我,照看我,是予我大恩德。”
这话说得太坦然,毫不扭捏虚伪,愣是让炸毛的桓不寿哑口无言。
“哦,哦……”他有点无所适从,手心搓了搓裤子,清清喉咙问,“那你现在能走路不?回东寮还是让家里人接?……要报案么?”
他还不知道谢垂珠究竟遭遇了什么危险。
“这些事啊,先不急。”谢垂珠望着桓不寿,眼底藏着不易察觉的审视和试探,“你能帮我把这些东西烧了么?”
她用脚踢了踢榻前堆放的衣物鞋袜。
桓不寿顺着谢垂珠的动作看过去,一时间竟然只注意到她白生生的脚背,以及秀气圆润的脚趾头。在晨光中,足尖尖的部位泛着浅浅的粉,勾得人心痒痒。
然后他就被自己的反应吓到了。
痒个屁啊!都不清楚这货是男是女呢!也不嫌恶心!
桓不寿心里骂骂咧咧,捞起沾血的衣物,恶狠狠瞪了谢垂珠一眼,踩着楼梯下去了。
谢垂珠静静盯着他的背影。
这个人……看起来可以利用。
究竟怎么利用,她还没有头绪。也许可以编个谎言,把受伤的事糊弄过去,要他保守昨夜的秘密?
谢垂珠思绪千变万化。
她趁着这会儿没人,掀开衣襟检查自己的伤势。左胸的剑伤有些渗血,不过不算太严重。
顾颛的剑,并没刺中要害。
想来是这人太过傲慢,又心怀恶意,打算一点点折磨她到死,所以出剑时避开了心肺部位。
谢垂珠扯扯嘴角,心下只有薄凉的嘲讽。
没多久,桓不寿又蹬蹬跑上楼来,叉着腰道:“烧完了!”
他借着烧东西的间隙,骂谢轻舟十句不男不女,唾弃自己二十句脑子糊涂,成功平定了混乱的心绪,重新恢复为勇猛阳刚的汉子。
现在再次面对谢轻舟,已经心如止水啦!
谢垂珠不知道这人得意啥:“……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