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梁点头:“都住北寮的。”
很好。
谢垂珠勾勾唇角,一把握住孟梁的手:“既如此,你陪我过去好么?我……我只找桓兄说说话,不愿碰见其他人,你帮我带路。”
她的嗓音软绵绵的,含着小心翼翼的祈求意味。孟梁哪里招架得住,看着这乖巧蔫吧的少年,当即保护欲爆棚:“没问题,我带你去!”
两人前去北寮。路上谢垂珠左顾右盼,紧紧揪住孟梁的袖子,指着某排厢房问:“这里住着谁?旁边那间呢?……你们这园子真大,平时进出不会迷路么?”
她表现得好奇又胆怯,话里满满的依赖感。孟梁本就一根筋,有问必答,不仅告诉谢垂珠每个学生的住所位置,还给她介绍园子里有哪些抄近路的小道,平时怎么走……
末了,他拍拍胸口,信心十足地安慰道:“你莫怕,这会儿没几个人在,都去后山玩儿了,我带你走小路,谁也瞧不见。”
谢垂珠已经记下了北寮的通行路线,微笑道:“嗯,我信你。”
不多时,两人来到桓不寿所住的北一寮。这地方和其他寮舍不同,没有联排厢房,而是一栋二层竹楼,南北通透,样式雅致,简直算是消暑圣地。
谢垂珠在心里啧了一声。
校霸不愧是校霸,待遇都跟普通人不一样。
孟梁要带着谢垂珠进楼,谢垂珠却不肯挪脚了。
“还是算了。”她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我来得太仓促,也没带点见面礼,难免显得不够诚心诚意。”
孟梁犹豫道:“来都来了……”
“明儿再说罢。”谢垂珠往后退了几步,表情不大好意思,“我心里慌得很,怕是见了他,说话都不利索,等我把肚子里的话捋顺了,见面礼也准备好了,再过来找他。孟兄,实在对不住,劳烦你白跑这么一遭。”
孟梁憨厚一笑:“没事儿,我也没帮上你什么。”
不,你已经帮我很多了。
谢垂珠略一行礼,转身抬脚欲走,又道:“孟兄可否再送我出去?这里的路弯弯绕绕的,我分不清楚。”
其实她都记住了。
孟梁不假思索点头应允,原路把人送出园子。
临别时,谢垂珠说了许多感谢的话。还没走多远,孟梁又赶了上来,不由分说给她手里塞了瓶膏药。
“你,你且用着。”他说,“这个药专治跌打损伤,抹在伤处揉一揉,第二天舒服很多。”
谢垂珠自己备着常用药,根本用不到这个。但她还是客气收下,满脸挂起感激神色。
“那我就先回去了……”
“谢轻舟。”
孟梁突然叫了她一声。
谢垂珠抬眼,望见他认真的表情。
这个憨厚又简单的年轻人看着她,目光满是坦诚:“你要开心点,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谢垂珠顿了顿,应道:“好。”
第二天,她没有去找桓不寿。当然,也不可能给桓不寿准备见面礼。
像往常一样,她听完奚惑的课,在归返东寮的路上,踩中一处刻意抹了油的石阶,摔得半边身子发麻,颧骨都磕肿了一块。
埋伏在暗处的年轻学子们顿时纵声大笑。
“狗啃屎的谢家郎,软骨头的谢家郎!”
“整日围着老头儿献殷勤,卖屁股卖得腿都软了,路也不会走……”
“走走走,热闹看完了就该去喝酒,今日可是百味斋赌酒的好日子,去晚了就没位子了!可惜这好事桓哥没份儿……”
他们嘻嘻哈哈扬长而去。
谢垂珠独自爬起来,捂住疼痛的颧骨,眼里闪着冰冷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