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敢找谢予臻,能让谢予臻把她送进国子学!要知道,这可是谢予臻最瞧不上的地方啊!
姑且不论谢垂珠怎么做到的,闻溪好奇的是,为何她要去国子学。
“为了躲我?”他自言自语,眼底闪着奇异的光,“刚收到我的请帖,转头就去找谢予臻……是了,是请帖出了问题。”
他念出自己亲笔所写的内容。
“——同舟共济。”
这个词看上去平平无奇,细细咀嚼起来却大有深意。
闻溪知晓谢垂珠的身世,谢垂珠清楚闻溪的怪病。他们彼此掌握了对方的秘密,算是一条船上的人。
闻溪用这个词,只是为了开玩笑。可谢垂珠却感知到了危险。
她大概觉得,拥有闻溪的秘密,便意味着性命被闻溪捏在了手里。闻溪纠缠她,也许别有用意,但一旦闻溪丧失兴趣,就会把她从船上踢下去,弄死了事。
所以,谢垂珠选择躲进国子学。
够聪明,也够警觉。
即便他现在还不打算除掉她,只是想玩一玩,在她身上寻乐子罢了。
“我真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虽然有的时候,会让我多废一点心力。”
闻溪将金簪插进琴师的发髻。他的动作很温柔,但眼底不见情愫,只游动着细碎的恶意与漠然。
但他是这般的美好,矜贵又俊秀,像坐在云端里的仙人。
琴师受了金簪的鼓舞,挺胸靠近:“郎君……”
“蠢人也有蠢的好处。但总该学会看人眼色。”闻溪注视着她,语气很是柔和,“你的手擦了脂粉又弄脏我的酒,不觉得很扫兴么?阴奴啊。”
“——砍掉她的手。”
轻柔的话音落在夜风中,与此同时,畏缩沉默的阴奴倏地翻转手腕,袖间滑出锋利匕首。
只一刀。
那女子尚未看清阴奴的动作,腕部骤然变轻。漂亮纤细的两只手,咕咚落在船上,滚了几滚。
粘稠滚热的鲜血,自手腕切口奔涌而出,淋淋漓漓流了满身。
“啊啊啊啊啊啊……”
她花容失色,蜷起身子尖叫哭嚎。挣扎之间,有一两滴血水飞溅起来,染上了闻溪的眉眼。
阴奴也在发抖。
一边发抖,一边拎起女子衣领,把人拖到远处去。船板拖出了长长的血痕,瞧着触目惊心。
闻溪悠悠叹了口气,用绢帕擦拭自己的脸,然后扭头望向湖面。
隔着几丈距离,另一艘画舫徐徐驶过。上头坐着许多饮酒作乐的富家公子,身着薄衫的花娘们随着曲子旋转起舞,端的是一派奢靡景象。有个怀抱琵琶的姑娘被人拉拽入怀,挣扎了几下,换得一声清脆耳光。
“邢望歌,你已不是大小姐了,还端什么派头?滚!”
被打得脸颊肿胀的邢望歌,爬了几步伏在船头,痴痴望着水波**漾的湖面。背后,仍是笑闹一片,笙歌燕舞。
这是太平繁盛的建康都城。
这是人命各有贵贱的世间。
“谢垂珠。”
闻溪将这个名字咬在唇齿间,念出缠绵悱恻的味道来。
“你可要躲好点,躲远点。”
让我多费些精力,与你玩耍周旋。
在我还没有对你丧失兴趣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