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误会(1 / 2)

谢予臻已经认识闻溪很多年了。

抛开家族利益不谈,他们算是关系比较近的亲友。一起谈论文章,一起饮酒赏雪,有时也关起门来剖析朝堂局势,分享政要机密。

于公,于私,闻溪都是个很好的同伴。聪慧,有才华,知进退,从不感情用事,总能在关键的时候提供必要帮助,并换回想要的东西。

谢予臻欣赏这样的人,也乐于和这样的人打交道。

但他们之间并不是无话不谈。比如感情方面,闻溪不喜欢被人打探想法,也不愿受到干涉,赏月宴的时候谢予臻只为顾盼斐说了一句话,闻溪便打着哈哈聊起别的事来。再比如,闻溪有许多讲究,每日必换两次衣裳,与人说话须隔一尺以上,厌恶肢体触碰,偶尔手背擦到谢予臻的指尖,便会拿帕子擦半天,擦完了还急匆匆回家。

这表现,显然不仅仅是因为喜洁。

谢予臻无意深究闻溪的怪癖。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习惯,以及秘密。

但是,最近的闻溪,越来越让人看不懂了。

“城北那宅院,查起来很费功夫,若换了别人,怕是难以探究底细。所幸户所归属尚书台,我们才查出背后的主人正是闻溪。”侍卫奉夷继续禀告,“如此看来,便是闻溪将谢轻舟安置在他的私宅里,时常前去探望。”

谢予臻捡起羊毫,将毁坏了的宣纸抽掉。他没有说话,目光沉沉如冰。

什么样的原因,能让谢轻舟离开家宅,住进闻溪的地盘?

“同住在城北私宅的少年郎,我们也查了,姓许,名槐。外地来的落魄学子,没什么家世,且体弱多病。许槐和谢轻舟,原本并无交集。”

“梦觉茶肆一事后,谢轻舟与闻溪决裂,再不肯重归于好。不久,城北私宅就没了谢轻舟的踪影,而许槐搬至不眠巷。户所的官吏可以作证,这不眠巷的新居落在许槐名下,签房契地契时,城北私宅的人就在户所全程帮忙。如此看来,不眠巷的新居,亦有可能是闻溪借许槐名义购置,或者……买给许槐的。”

奉夷很贴心地补充了一句,“这也是常有的事。”

给喜欢的小情儿买房买地买衣服,富家公子哥儿的老手段了。

可这个富家公子,是闻溪啊。

谢予臻额角突突地跳。他不愿恶意揣测好友,但目前所知的讯息,几乎要为他勾勒出闻溪的另一种面貌。

“轻舟呢?”谢予臻问,“既然轻舟不在那宅子了,你去望凤街打探清楚,谢轻舟是否回了家。不……你不必亲自去,免得他家里人多想。让主宅管事的三娘去罢,送点东西,顺便打问口风。”

谢轻舟有一双趋炎附势的爹娘。

如果打着谢予臻的名义询问谢轻舟的情况,这爹娘定然要寻根问底,了解自家儿子究竟是得罪了谢予臻,还是攀上了谢予臻。无论他们得到哪种结论,都会揪着谢轻舟不放,强迫他做些不愿做的事情。

何必呢。

谢予臻轻轻叹了口气。他心里有无数糟糕的猜测,关于闻溪和谢轻舟之间的关系。凡事不能妄断,他得先确认谢轻舟的处境,然后,找个时间约人出来谈话。

***

日落黄昏,谢垂珠乘车回家。

她给车夫多添了些碎钱,央人帮着把沉甸甸的一筐旧书搬进家门。

谢青槐听动静走出来,就见前院摆了一地书册竹简,谢垂珠正蹲在地上翻着看。

“姐姐?这是做什么?”

谢垂珠闻声抬头,对他招招手:“阿槐,你也过来看。”

她把书坊的遭遇描述给他听,“那几张纸实在奇怪,我想再在这些书里找找,也许能找出类似的玩意儿。”

谢青槐深以为然:“父亲当初被人查出通敌书信,才定了罪。姐姐这么一说,倒像是有人刻意模仿父亲笔迹,伪造父亲与拓跋氏来往的书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