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彻毫无反应。
宫人还要端上新药,张唯英落寞地摆摆手,她又看了董彻一眼。
往常他最是警觉,每每亲热过后,张唯英迷迷瞪瞪睁开眼,都能与董彻若有所思的目光对上。
张唯英总觉得,董彻面上柔和,内心里总是在一分分探究、试探自己。
现在他是真的累了,便叫他好好睡一晚罢。
张唯英对宫人道:“你们各去做自己的事,陛下这里有我。”
张唯英一夜和阖眼,偶然眯了会眼,睁眼却见董彻满头大汗,睡得极不安宁。
她只好握住董彻的手,一遍遍安抚着。
有时张唯英困倦到了极致,都不晓得自己嘟囔了些什么,只记得最多的几句车轱辘话是:
“没事,我会陪着你。”
“别担心,一定会有办法的。”
张唯英头一沉,醒来,问宫人睡了不过半个时辰。
董彻却在此刻悠悠转醒,他掀开被子,手抚着额头,开口第一句话就是:“把辽东巡抚唐灼叫来,朕要见他。”
“朕这是怎么了?”
董彻困惑呢喃。
张唯英接过宫人热好的药:“陛下太过劳累昏倒了,这是太医开的补药。”
董彻睨了眼满脸倦容的张唯英,心头稍暖:“皇后快去歇息吧,我没事。”
张唯英满眼心疼看着董彻强撑着起身,穿衣,又准备处理政务。
可距离他昏倒到苏醒,连三个时辰都不到。
“陛下……”张唯英忍不住喊道。
董彻回眸,眼底多了丝厌烦:“怎么?”
张唯英察觉到他的不耐,心头像覆了层薄雪。
“那臣妾先告退了,陛下,万万保重身体。”
张唯英说着,将汤药递给董彻。
董彻屏息一股脑喝干净,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张唯英走出宫殿,点点凉意落于脸侧,她仰头,无数雪花蹁跹着而下,无声落在这诺大的皇城之中。
张唯英心头忽而涌上一丝命定般的悲哀。
辽东,大帐外。
军医围着脉象微薄的杜明束手无策,门外围着一圈大兵。
“杜参将是不是快不行了?”
“胡说,我刚才看到杜参将身上根本就没有伤口!”
“杜参将身体一直都不大好吧……”
流言蜚语四起,黄兴死后,军中能管事的杜明又命悬一线。
群龙无首的军队在遭受重创后,不由得人心惶惶。
“队长,队长来了。”
小兵们用手肘碰撞着彼此。
带着人皮面具的童清还未卸甲,寒光凛凛的盔甲上满是纵横的血迹,小兵们都知道这个刘行和杜明关系匪浅,皆屏息敛声。
“别在这挤着,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依奴儿喝退小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