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奴儿一抖,护甲铁片散落一地,如同点点鱼鳞,她扭头抱怨道。
“天气好时,记得晒晒被子。”
“你胃弱,打仗回来把饭热一热再吃。”
“算了,”依奴儿蓦然叹了口气,原本乖乖受教的杜明蹭过来,从后面搂住她,头搁在她肩膀上,闷声道,“怎么了?”
“说了你也记不住的。”依奴儿兀自生闷气。
“怎么会,你说的话我都牢牢记在心底的。”
依奴儿冷笑一声,深知杜明这时候说话就等于放屁,信手衣服扔在杜明脸上。
杜明扯下,却见女子面上忿忿,一双眸子却柔情似水:“你能不能不总是叫我担心,杜明。”
“当然!”杜明很会见风使舵,陪着笑脸道。
“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活着等你回来。”
杜明握住她的手,难得正色:“你在京城,也要万事小心,别出风头,现在锦衣卫指挥使是闫月,他知晓你和我的关系,不会为难你,你只要小心莫叫陛下发现你回京就好了。”
历经半月颠簸,那灰色城墙矗立在云雾中,马车夫办理入城时,一双素手掀开马车帘子。
多日未回,这京中一点未变,进城后,马车路过梦回春暖,依奴儿怔愣看着里面的的纸醉金迷,心头暗自爬上一丝苦涩。
真是战士军前半死生,美人帐下犹歌舞。
何其讽刺。
杜府门前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尤盛从前,依奴儿下车,持莺哥儿给的请柬进了杜府。
她在辽东呆久了,倒是将不爱施粉黛的性子恢复个七七八八,但仍掩不住众人灼热的目光。
依奴儿竟有些胆怯,之前做妓时,将心路洒脱挂在嘴边,全然不在乎旁人目光。
这日子久了,还有点放不开。
“姐姐。”
依奴儿抬头,只见莺哥儿罕见着春粉锦缎短袄,下身是八团倭锦长裙,略施粉黛,掩住气虚血亏。
莺哥儿把怀中的汤婆子塞进依奴儿怀中,微笑道:“好容易把你盼来了,走,进屋。”
依奴儿心头一暖,任莺哥儿拉她进了屋。
期间,不断有人向莺哥儿问好,其中竟不乏京中贵胄家眷。
莺哥儿淡淡的应,并不很热情。
谁人不知杜明虽去了辽东,但圣恩仍浓,逢年过节,都要给杜府些赏赐。
进屋后,两人亲亲热热说了会儿话。
“啊,咿呀。”
依奴儿注意到旁边奶妈怀里的孩子,雪白可爱,黑曜石般眼睛乱转。
见到依奴儿,雪白小脸上立马**漾起阳光般的笑容。
她挥舞着小手,依奴儿不解其意,伸手,轻轻捏了下:“要什么啊?”
谁知孩子撒开她的手,仍执着往依奴儿身上够。
依奴儿无助看莺哥儿。
她唇边溢起微笑:“她叫你抱她呢,说来这孩子除了我谁也不亲,却看你有眼缘。”
依奴儿万分小心接,虚拢在怀中。
“她叫什么?”将孩子抱在怀里,依奴儿是拈轻怕重,小小声问。
莺哥儿:“林欣。”
像是听到自己名字,林欣张开小嘴,拍手憨憨笑着,仅有的几颗小乳牙白如贝壳。
她在依奴儿身上爬起来,依奴儿战战兢兢护着这小祖宗,谁知林欣费尽千辛万苦,只为扒住她肩头,在依奴儿脸颊上嘬了一口。
谁能拒绝一个香香软软的糯米团子的主动示好呢?
依奴儿心都被亲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