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明回到大营路上,若是仔细看,便可看到他指缝间闪着幽幽碧色,是那颗神秘的珠子。
杜明近来日日把玩它,并未感觉什么异样,却的确感到心智日益清明。
他相信自己很快就就会恢复记忆。
杜明掀开营帐门帘,只见依奴儿背对着他已经睡熟。
杜明心头稍定,他坐在床边。
“今天饭菜如何?”杜明给她掖了掖被角,问,“辽东苦寒,那些东西怕你是吃不惯。”
依奴儿却敏锐察觉到他话里的沉郁,她翻身而起。
只见杜明定定盯着她:“童清,如果大明亡了,我们该怎么办?”
杜明一向自诩特立独行,极少会问别人这句怎么办,现在他是真的心里堵。
依奴儿主动握住他的手:“不会的。”
她眼眸坚定,似乎有独特的魔力,能叫人安定下来。
“杜明,我莫要想那么多,你先将局势讲给我听。”
事实上,来辽东路上,依奴儿也感到变天了,无数流民蹒跚而行,土地荒废,全用来埋骨。
这些所见所闻,深深震撼了她的内心。
杜明如鲠在喉,那些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的残酷事实,他不愿说出口。
从那天起杜明开始跟随唐灼及其他将领学习兵法,唐灼对他的尊敬态度,也换来其他将领的高看一眼。
除了一位将领,左良玉。
他身材高大威猛,一手长枪舞得虎虎生威,叫农民军闻风丧胆,给他起了个外号叫:左疯子。
唐灼曾私下对杜明颇有感慨道:“这军中可用之将,唯良玉一人。”
杜明作为京城被贬来的辽东参将,在将领心中,默认为他定是不情愿来辽东,和从前那些见到人血就吓得要惊厥的软蛋一般。
杜明于是在一次围剿农民军中证明了自己的实力,那是随左良玉军队,还是托了唐灼的关系。
左良玉深感无奈,对唐灼反复强调:“要是打起来,我可顾不上他。”
唐灼只是赔笑。
那是三千人对上三万人,左良玉的手下尽是精兵,在斩断敌军粮道后,围困农民军两个月,又故意放走,最后在人困马乏的农民军屁股后面追着打。
奈何三万人实在太多,出征到追击结束,农民军四分五裂,足有两个月,这两个月,杜明随军作战,有勇有谋,下手稳准狠,叫左良玉暗暗佩服。
大混战时,左良玉挥舞着长枪,全然不知远处一处箭弩对准他。
“锵”地一声。
左良玉惊诧回头,却见杜明目光如鹰,手中的剑还在颤抖。
他捡起断剑,猛地射出去,一剑贯心,那人跌下陡坡去。
左良玉扭头看他,目光尽是惊奇,他缓缓道:“你救了我。”
杜明只是一笑。
战争结束后,大获全胜,三万农民军几乎被清剿完毕,左良玉难得请杜明喝了回酒。
当左良玉一脸认真地问杜明为何被贬到辽东,是不是朝中那些该死的言官又说了些什么没所谓的。
杜明啼笑皆非,他找到众将领如此冷眼看待他的原因。
“我不知被贬,陛下不愿让我走,是我自愿请命来到辽东的。”
左良玉一挥手:“拉倒吧,你之前是锦衣卫指挥使,放着这般差事不做,来辽东送死吗?”
杜明只是浅浅一笑,并未争辩什么。
左良玉觉得不对,架不住左良玉一直问,杜明只好简单回答“我从前是混江湖的,所以混了点武艺。”
左良玉脸红起来,看杜明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敬重。
“我敬你。”
杜明举杯。
好笑的是,辽东物资短缺,二人喝得酒不过是自己酿的米酒,浑浊无味,二人都小心翼翼,生怕一口便将酒喝完了。
杜明却觉得那是他一生中喝过的最好的酒。
杜明试探性说出自己的念头,想要和左良玉学习兵法。
“我知晓临时抱佛脚,或许没什么用,但战场之事我真的一窍不通。”
左良玉也答应教他。
待真的将《兵法》开始熟读时,杜明竟有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原来权谋和兵法息息相关,连左良玉都惊诧于对杜明举一反三的能力。
杜明还经常随左良玉出兵,因为左良玉告诉他,真正的经验都是战场上得来的,只有你真正感到局势的瞬息万变,你方可以锻炼自己的心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