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辽东后,辽东巡抚唐灼亲自出来迎接。
辽东局势危急,杜明到任便被拉去研讨局势,只剩依奴儿一人坐在大帐里。
她索性闭目养神,却能明显听到大帐外来往脚步繁密,不时传来恶意的笑声。
很快,大帐被掀开,几颗鬼鬼祟祟的脑袋探进来,待他们看清依奴儿长相后,无不倒吸一口凉气。
由于挤在门口的人愈来愈多,喧闹到依奴儿无法再装睡的程度。
她没办法抬眼看了眼,只见最前面那人,颧骨高耸,眼露饥光,见依奴儿看自己,他露出一口不整齐的大黄牙,冲依奴儿吹了个口哨。
“心术不正。”这是依奴儿对其的第一印象。
她皱皱眉头,却没做多的干涉,毕竟恶心的男人她早就看多了,现下杜明的毒更令她操心。
来辽东的路上,尽管杜明在竭力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她却瞥见他偷偷背着自己,疼得整宿睡不着觉。
杜明此次前往辽东,动作之突然,不仅叫董彻惊讶,也叫依奴儿感到悲哀,她知道,杜明已没多少求生之念。
他一辈子轻贱自己,只希望临死前,多做些事情来洗清罪孽。
依奴儿了解他,甚于了解自己。
“怎么办?”她喃喃。
“干什么干什么。”参将黄兴赶走众人,他面露厌烦,嘟囔着,“平时打仗不见踪影,现在倒都来了。”
“参将。”那人恬着脸问,眼瞄向大帐里,笑嘻嘻,“这个,是送来给您玩的吗?您要是爽完了,可别忘了兄弟啊。”
黄兴瞪起眼,厉声道:“王二!你最好收回那些肮脏念头,这是杜参将带来的人,你别耍什么鬼心思,当心你的脑袋!”
王二撇撇嘴,当即拉了脸,故意高声喊着:“什么参将,不参将,俺老王就认银子,不给俺们发晌就算了,现在连个女人也遮遮掩掩……”
“你说什么,你回来!”黄兴骂。
王二却像没听见般,脚底抹油溜了。
剩下的人,多恋恋不舍瞥依奴儿一眼,随着王二拖拉着脚步走了。
“这些兵油子!”黄兴望着众人佝偻的背影骂道。
杜明去寻唐灼,他方才便觉得唐灼神色不对,他们相识这么久,多少有点惺惺相惜情感。
唐灼此时面黄肌瘦,满嘴胡茬,眼中闪着浑浊的光。
杜明知道,一定是出事了。
“怎么回事?你的身体?”
“你怎么了?”
二人竟一同出声,原来唐灼也看出杜明的不对劲。
二人对视苦笑。
“你先说。”唐灼正色。
杜明摇摇头:“中了小人奸计罢了,你呢?”
唐灼嘴角抽搐,连带着脸上的皮都跟着颤,倒显得有几分可笑。
“我?”唐灼低下头,“杜明。”
他复而抬起头,眼底竟满是泪光,他指着自己:“我是个畜牲,是个叛徒!”
唐灼似乎被这两个词压碎,他开始发疯般打自己巴掌。
杜明懒得去拦他,却在他揪拼命自己衣领时,感受到唐灼的失控,以及情绪的暴走。
他心觉不妙,手握住唐灼手腕。沉声道:“出什么事了,你告诉我。”
“你这样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别让自己像个懦夫。”
唐灼咬牙切齿:“我就是个懦夫,杜明我对不起我的老师,我不配做崔明光老师的学生……”
“半月前,后金军队突然来袭,围住大凌河,你知道,那是辽东最要紧的边关,常年打仗,地都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