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功夫,下属已经手脚麻利贴上第三张纸,陈牛峰脖子绽开青筋,脸红流汗,浑身绷得好似一把弓,随时都会断掉。
“我说!我说!我什么都告诉你!”
属下把纸稍微掀开一点,陈牛峰杀猪般喊道。
待属下把纸扯开,陈牛峰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目光涣散。
他歇了歇,连忙道:“我听别人说,鼎盛米行,背后的老板就是江知县,我们东家为了少给朝廷交税,主动把米行挂在江知县名下,所以江知县也算,也算我们的二老板,桃纤常来店中点账,我身为二掌柜,因此有了交集,是她先勾搭的我,和我没关系啊大人,你要找就去找她!”
韩风:“你说,江晗也有米行的利润分成?”
“没错,这地方的米行商铺很多老板都和我们东家一样,我们全都见怪不怪了。”
韩风若有所思点头:“原来如此。”
怪不得大灾临头,所有米行都不出售粮食,地方县衙却悄无声息,原来早就是打断骨头连着筋。
韩风看陈牛峰:“把他绑起来,嘴堵上,来两个识字的跟我走。”
“百户我们去哪?”有人问道。
“查账。”
进了县衙书房,入目是一块“两袖清风”的牌匾,江晗身着青色官服,面相威严,正捧着一本《论语》看着。
韩风走上去,笑道:“叨扰江大人。”
姿态摆的足,话却不客气,韩风接着道:“麻烦您把你上任以来的税收明细拿出来,我要校对一下。”
江晗懵了,语无伦次道:“这,上差,这不大好吧。”
“锦衣卫办案,有便宜行事之权。”韩风耐心解释。
江晗抛出第一个借口:“账目糅杂,怕是一日难以看尽。”
韩风:“不必担心,据我所知,你任期不过两年。”
江晗:“怕是……”
韩风俯下身子,他不笑时,眼角下垂,就显得凶:“我看看不一定会出事,你若这般阻拦,倒让我不爽了。”
江晗打了个寒战:“那,来人,把……”
“不必,我自己去看。”韩风说着往书房里面走,江晗吓得一下站起来,那两个锦衣卫力士“噌”一声抽出刀来,江晗吓得又跌坐回去。
明朝后期,循前朝权臣制定的特定税法,各州县的田赋、徭役、及其他杂征合并在一处,按亩折算缴纳白银,极大轻便百姓赋税,国库也因此充盈,自权臣去世后,此税收政策保留,但执行力度已大不如前。
现在武安县的税收账本上,各色徭役杂税琳琅满目,有些韩风闻所未闻,尤其是田赋要比别处高一倍,正值荒年,可以想到百姓咬牙叫了税后,已无果腹之食。
下属捧着账本:“韩百户,你看这里的商税却轻得很,聊胜于无了。”
韩风内心毫无波澜,他早就想到,重农税、轻商税,不也是朝中各位大臣所期望的吗,又岂能怪江晗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