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挪用军费,不好吧,那辽东巡抚唐灼怎会乐意。”尹贤芳摸摸下巴,心却已活了。
何宴早就看清眼前形势——皇帝不想掏腰包,各路宗亲更是亏待不得,文武百官都指着税收从百姓身上沾油水,谁愿意掏钱,况且谁家没点产业,自然反对朝廷对富商豪绅收重税,那不就割了自己的肉吗。
以前东轩党在的时候,还有零星几位官员反对征收各项杂税,希望国家把收税重点放在宗亲富豪上,少给他们赏赐,把土地还给百姓耕种,现在东轩党垮台,这也言论人们是提也不提了。
这近几年,因为全国太监广收矿税,引发不少骚乱,百姓赋税愈发苛重,眼下何宴尚未提出节流军费,只说是暂时挪用,尹贤芳还装模作样的不同意。
不过九千岁大人自然不想自己出钱赈灾,于是点头:“民为本,边关虽重,也不能弃百姓寒衣缩食于不顾,就按你说得办!”
何宴出门后,问杜明:“韩风呢?”
“启禀大人,韩百户已前往北直隶武安县。”
何宴点头:“注意查收回信。”
再说韩风同十力士星夜兼程,次日傍晚就赶到武安县。
这里罕见人烟,远远见一长条木板,斜插土里,旁边杂草丛生,萋萋哀哀,走近方见木板上书三大字,武安县!
韩风皱眉,想了想对身后力士道:“都把包裹里的便服拿出来,换上。”
果然不出所料,一行人换好衣服刚走几步,便遇许多面黄肌瘦灾民,蜷缩在路边,寒风吹得他们身上阑珊破布。
韩风开始庆幸自己叫每人带的旧衣裳,不至于像待宰的肥羊那般太过扎眼。
即将进入县城时,一股奇异肉香传入每人鼻子里,城墙外一口肮脏大锅在火上咕嘟咕嘟冒着泡,灾民们多避之不及,只几位蓬头垢面的男人死死盯着大锅,眼中露出贪馋的光。
众人欲扭头去看,韩风低声喝一句:“莫瞎看,当心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心头一惊,众人纷纷低头不再看,入县城盘查极严,卫兵来来回回打量他们:“来这武安县作甚?还这么多人!”
韩风陪着笑:“咱在这有有点小产业,不能不顾,这不从走京城看货回来。”
“甚么产业?”卫兵很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敬业精神,
韩风:“米铺。”
一听这个,卫兵眼亮了,亲热地搭上韩风肩膀:“俺跟你交个实底,昨县里发生大乱子,知县大老爷刚下严令,命我们看住了城门,严禁放灾民进入,你这有二十多人,若是进城后出了乱子,谁敢担?”
“你看,”卫兵往远方游魂般的百姓努头,“前天刚赶出去一些,都像苍蝇般围在这,赶也赶不走。”
“那?”韩风要给他银子,却被士兵按住手。
士兵黝黑的脸庞染着急色,他道:“俺不要钱,现在在这武安县,要钱没用,你有米,卖俺点,俺立刻放你过去。”
看着士兵急切的模样,办多大案的直觉告诉韩风,武安县的事没那么简单。
武安县不大,何以成为灾情最严重的地方,甚至发生暴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