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夫大为震惊:“治疗癫病的穴位极难掌握,纵使我行了一辈子医,也未曾敢在病人正发病时施以针灸。”
刘子庸挠挠头:“也没什么,找准大穴、再定小的穴位就行。”
“这方子也是你开的?”老大夫捏着纸发抖。
“不错,他们当场就买药来煎,我是看着他喝下才走的。”
“哎呀!你可犯了个大糊涂!”老大夫懊悔道。
“怎么了?”莺哥儿问道。
“您看,他开的蛇含三颗、紫菀半夏各二两,以泥砂锅小伙煎服,本是主寒热惊癫病得,但癫病讲最重要的是清火祛痰,他开的另一服药,里有荆芥、紫苏都是辛温之物,这吃下去,反而会加重癫病!”
刘子庸:“小公子年小体弱,若不下猛药,待风寒湿气侵入肺腑,那恐怕性命就难保了。”
老大夫:“那也太过冒险!你应该……”
刘子庸只是一味摇头:“非也非也。”
但也没有过多辩解,而是往里间走。
莺哥儿跟上去,叫住他。
刘子庸歪头看她:“我这里面的原理说了你也听不懂,反正他这命,只有我能给保住。”
“我相信你,我要拜你为师!”莺哥儿道。
刘子庸:“哦?”
莺哥儿挽了挽秀发,坐得端庄:“我现在年级大了些,或许学东西会有些费力,可我会尽力的。”
“不要,我不收徒弟,我自己还是个半瓶水呢。”刘子庸想都没想拒绝。
“当我师父月俸……。”莺哥儿道。
“不是钱的问题。”一反常态,刘子庸摆摆手,“我才不收劳什子徒弟,麻烦得很。”
“你找他教你。”刘子庸看向外堂的老大夫道,“他虽古板了些,但是有点真本事在身上的,我的路子太偏,不适合初学者,跟着他学,对你更有好处。”
“成。”莺哥儿愣了愣,点头道。
于是趁着杜明上次险些被发现,他行动总算收敛些的空闲,莺哥儿常到医馆去,如今的慈安堂已经今非昔比,每日特意来找刘子庸看病的人能从门口排到街尾。
刘子庸看着年轻,吊儿郎当地往凳子上一坐,观象、把脉、常常一语中的,说得病人连连点头,原先质疑尽数转变为五体投地的佩服。
看完病自要买药,老大夫站在柜台里称重打包药材,药童负责端茶送水。
莺哥儿戴上斗笠面纱,在一旁打下手,因此识得许多药材,老大夫无事会和她讲些药材属性、用途,她都用心记下。
望着人头济济,飘着药材特有的清苦味道,人们接过牛皮纸药包的一瞬眼中迸发的神彩。
“这才是我想做的事。”莺哥儿心底暗暗道。
她开始有些烦厌回何府,她本是孤魂,却被囚在深宅,只能将身心寄予一人。
何况府中现在三个女人,都恨不得将她抽筋剥皮,拆分入腹才好。
林姨娘日日早出晚归,却让何宴不满意了,晚膳时,莺哥儿和他聊的也大多都是医馆的事。
何宴看着她,只能用神采飞扬来形容她兴奋的神色,成婚两年,她一直小意温柔,谦和克制,却从未有过如此生动的表情,原来她在自己身边竟从未真正开心过吗?
心头越想越堵,何宴放下筷子,凉凉道:“你以后少去医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