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宴不说话了。
莺哥儿:“妾以为,他既失职,理应受罚,赏罚分明,对错公论,夫君怎可因个人喜恶而区别看待?”
“况且若杜明忠于夫君,又兼备能力的话,夫君有何不可用的呢。”
“你懂什么。”何宴嘴上虽如此说,莺哥儿在话却在心里转了一圈,听进去了,心里稍定。
“睡罢。”
杜明正式接任指挥同知后,听闻唐灼在军中能力出众,捷报频频传来,杜明本想写一份贺信随使者带给他,可他望望绯红袖口上用金线绣成的飞鱼,暗自苦笑一声。
“从此以后,就是人鬼殊途了。”他心道。
自从杜明升职后,何宴反而很多事更加亲力亲为,并不叫他插手,和从前对韩风的态度是截然不同。
杜明知晓何宴并不信任他,加上韩风在锦衣卫中威望颇高,他近来行动也是束手束脚。
“或许是时候找莺哥儿一趟了。”他思衬着。
这边莺哥儿却在忙商铺之事,自从何宴上回交给她七间铺子及三千亩良田,她苦于自己并不熟悉经商之道,先是找来家中副管家,跟着学了半个月,夜夜挑灯苦读,很下了功夫。
待查完第一家商铺后,她才放下心,掌柜得和善又周到,不仅主动拿出账本,甚至还帮莺哥儿解答她看不懂的地方。
经过不解的莺哥儿一再询问,掌柜笑呵呵道:“您是东家的人,我们哪敢和您藏心眼。”
“东家都和我们打过招呼了。”掌柜挤眉弄眼,低声道。
莺哥儿点点头,细看账本,发现账面和实际开源分文不差,她感慨何宴不仅在朝堂上混得风生水起,经商也是一把好手。
临走,掌柜交给莺哥儿一盒子:“上个月店里的盈余有六万两左右,我留了两万两周转,这剩下这些您拿走,去泰盛钱庄提就成。”
走完第六家米行,日头有些偏西,空气中凝着淡紫的冷气。
“姨娘,我们回去,明日再去慈安堂看罢。”金锁道,“不然老爷要担心了。”
莺哥儿看金锁一眼,面红齿白,眼极亮,自上次孟氏的事,何宴也主动告诉她金锁是他安排在莺哥儿身边的,说金锁聪明懂事,很适合她,莺哥儿只能接受,此后金锁便少了些许伪装,话中处处向着何宴。
“去慈安堂。”莺哥儿没理会金锁,直接对马车夫道。
快到地方时,马车忽而剧烈震动。
“怎么回事?”金锁急忙问。
“前面打起来了。”车夫好容易稳住马,眯着眼又瞅了瞅,“好像就是慈安堂前面!”
莺哥儿方下马车,一妇人呼天抢地的哭喊声,就如同平底惊雷般从众多嘈杂人声中脱颖而出:“别拦着我,我要砸了这家黑心医馆啊,我的孩子吃了他开的药病不轻反重了!还有没有天理啊!”
她身边围着四五汉子,手持家伙,情绪激动地和药童理论着什么,四周都是看热闹的人。
“劳烦,这是发生什么事了?”金锁打听路人。
“哎,这家黑心医馆又治死人了,这个月都第三回了。”路人乐得看热闹。
妇人怀中的女孩五六岁左右,小瘦脸脏兮兮的,不住咳嗽,揪起在场所有人的心。
那几个汉子开始踹门,砸窗,莺哥儿紧锁眉头,拉着金锁,先静观其变。
门颤颤巍巍地开了,露出一个花白脑袋,有气无力:“你家小儿肺热喉痛,我用甘草正对症,怎会加重病情,你莫要无理取闹。”
妇人说着指住他鼻子,厉声道:“我无理取闹?你这个草芥人命,丧尽天良的庸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