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义转身一看,见突厥人朝这边赶来了,他来不及思考,咬咬牙,将杂草堆在杨三郎的头上,“嘘!你躲好,记住我说的话。”
他说完,转身就跑开了,身后是阵阵的马蹄声和嘶鸣,夹杂着那冲天的气势呼啸而来,他们的马跑的很快,战场被分割的厉害,不少落后的士兵被突厥人肆意砍杀,大军已经走远了,现在的他几乎是走投无路。
他只能避开大军退散的路径,往旁的路线跑,突厥人的目的是大军,不会轻易偏离方向。
他不确定突厥人有没有发现自己,但他知道,只有自己不停跑,才能有一丝生机。
跑着跑着,他突然脚下一绊,跌倒在草丛里,他想要爬起来继续跑,却感觉自己的身后突厥人的声音渐渐远离了。
常义心中疑惑,他半直起身子,透过草丛,偷偷地向后方看去,就这一眼,叫他目眦欲裂,浑身颤抖。
突厥的大军追击而去,剩下的几个骑兵打着马儿,将一个瘦弱的少年围在中间,嬉笑怒骂,好不欢乐,而那个被围起来的少年,正是杨三郎。
从现场的情况看来,应该是杨三郎见他被追击,从土坑里爬出来吸引了突厥人的注意力,好给他逃走创造机会。
从常义的视角看去,突厥人是起了玩弄的心思,他们并没有直接杀了杨三郎,而是在逗弄他、嘲笑他,把他当作一个新得的玩具,肆意揉捏。
他们将马鞭甩的虎虎生风,一鞭一鞭落在少年的身上,少年被打的站立不住,几欲倒地,可每次倒下的时候,总有人将鞭子甩在他的腿上,强行叫他站起来。
常义死死地揪着地上的草根,他的手几乎要嵌到土里,牙齿咬出了血,情感告诉他,他要去救人,可是理智告诉他,他就算出去也只会是多送一条性命。
就在他还在苦苦挣扎的时候,那些突厥人似乎是玩腻了,其中的一人抽出长刀,高高地举起,那道剪影在夕阳的余晖下,像是索命的恶鬼,长刀在空中划出一道银弧,砍向那个无助的少年。
“是我的错!”常义痛苦地闭上眼睛,如同那时一样,“他是为了帮我引开突厥人才出来的,可是我却连救他的勇气都没有。”
杨老丈见到了杨三郎的样子,也知道杨三郎经历了什么,他在心中告诉自己,该是知足的,只要儿子还活着,就算是残废了又怎么样?最起码他还会叫他阿耶,还会和自己说话。
他并不想去纠结当时发生了什么,可是在听到常义说当年的事的时候,他迫切地想知道当年儿子到底是如何变成这样的,又是如何度过了那段艰难的日子。
“我的儿啊,他受苦了!”杨老丈泪如雨下,“是我这个阿耶的没用!该是我上战场的才对,我已经一把年纪了,没多少年好活了,我就是去死,也好过我儿受这么大的罪啊!”
常义似乎没有听到似的,他像是自虐一般,将之后的事情说了出来,“等突厥人走后,我去找到了三郎……”
要怎么形容当时杨三郎的样子呢?只能说他的身上没有一块好皮,除了脸上还算看的过去之外,他的身上全是鞭痕,破烂的铠甲穿在他小小的身子上,滑稽又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