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榆的视线落在屋子里,透过轻薄的纸窗,她能看见里面人影闪动,杨家夫妻趴在床榻上,抱着一个人影哭的不能自已。
哭声持续了很久,桑榆等人一直守在院子里,常义似乎有很多苦衷,他坐在地上不停地揉着脑袋,躁动的厉害。
好不容易等杨家夫妻缓过神,杨老丈颤巍巍地从屋子里走出来的时候,常义“扑通”一声,跪在了杨老丈的面前。
“孩子,你这是做甚?”杨老丈的声音里带着颤音,抖着手就要扶起常义,“我都听三郎说了,他说是你救了他,而且这十年也是你在照顾他,该是我们给你磕头才对。”
谁知常义听了这话更难过了,他不顾杨老丈的劝阻,结结实实地磕了三个响头,“杨老伯,是我对不起你,三郎,三郎是为了救我才变成这样的!”
救命之恩大于天,从那之后常义会在无意中照顾一下杨三郎,这也让两人关系愈来愈亲厚。
战火很快燃遍了草原,杨三郎注定是要上战场的,那时候双方已经打到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地步了,连做饭的火夫都要上去拿烧火棍挥上几棍。
于是,在一场最后的诱敌战役中,杨三郎被送去了战场。
“你坚持住,我听说薛将军已经带人绕后了,等打完了这一仗,咱们就可以回去享福了。”常义对身后的杨三郎如是说。
杨三郎点点头,手里紧紧握着长枪,眼睛里没有惧意。
突厥的战马再一次发起了冲锋,大兴人被打的东窜西逃,但谁也不想这个时候放弃,只要坚持下去,等到援兵,他们才能有一线生机。
常义是战场上的老兵油子,他带着杨三郎东躲西藏,几次三番躲过了突厥人的冲杀。
“我、我跑不动了!”杨三郎气喘吁吁,他年纪太小了,纵然心里憋着一股气,但长时间的奔跑让他吃不消,“阿兄,你快走吧!莫要管我了。”?“说甚傻话!”常义拽着他的胳膊,使劲将他拖着走,“突厥人就要追过来了,赶紧跑!”
“阿兄,你听我说……”杨三郎反手拉着常义道:“左右两个人是逃不开的,不如我先藏起来,等突厥人过去了,你再回来找我,你放心,我打小就是个会躲藏的,不会有事的。”
常义看了他一眼,他知道杨三郎说的是对的,与其两个人都跑不掉,不如先将他藏起来,突厥人都是急性子,只会一直咬着大军不放,只要藏的好不被发现,他还是有机会生还的。
他见杨三郎已经跑不动了,双腿都在打颤,这样下去两个人都会死。
他也不是怕死,而是害怕突厥人会折磨自己,从他来到军中,无数人告诉他,若是在战场上被突厥人发现了,那么宁愿死也不要落到他们的手中,突厥人折磨人的手段不是他能承受的,“行,就按你说的办。”
常义同意了,他快速地找到一处土坑,让杨三郎躲进去,自己揪来杂草,将他埋的严严实实,“你在这里躲好,若是我不回来找你,你就等他们离开再出来,记住,突厥人过去之后可能还会回来探查一次,千万要小心。”
“好……”杨三郎话还没说完,就见常义的身后,突厥大军的喊杀声已经到了,现在逃跑已经来不及了,他立刻喊道:“阿兄,快,你也躲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