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妙语赶去侯府,老夫人并未阻拦,只是很识趣地退出屋子。
妙语这才见到榻上那张形如枯槁的脸,苍白中又带着一丝可怕,再细看下去,甚至能看见男人嘴角的干死皮,和身上敞开的血衬衣。
她强忍眼泪,一步步地挪过去,问正在给宋琏敷药的郎中:“他的伤,严重吗?”
郎中轻叹一口气,完全被眼前男人身上的那种坚韧所折服。
“我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你可知,他全身被刺了不下十剑,能活下来真是奇迹。”
“那他什么时候能醒来?”妙语迫不及待地问。
“最迟一日,就能醒来,这期间,等他醒后,要记得每日给他换药,对了,最好不要碰水,小心感染。”
妙语乖乖的将郎中的话一字一句全记下来。
将人送走后,她才敢走到榻前,看这个额冒细汗如置身梦魇的男子。
她脚步很轻,也不敢大声呼吸,生怕将人吵醒。
尽管榻前的人还在昏迷。
看着旁边剪下来的血布,妙语忍不住低声啜泣。
她不敢想象,整整十剑,不会武功的宋琏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
她问:“宋琏,你为何这么傻?丞相千金对你那么好,若能亲眼看到你成婚,我回到我们那里,也不会留遗憾,可你倒好,将自己伤成这般,让我如何放心的下。”
榻上的人似是听到妙语的声音,下意识地将手心里的手紧握。
老夫人在外边看着,什么也没说,默默地走开。
就这样,妙语留在侯府,照顾了宋琏一日一夜,这期间,她甚至不曾合眼,寸步不离地守在榻前。就连老夫人派人送来膳食,妙语也无心下咽。
终于,宋琏的眼皮微微地抬动。
寒刃刺在身体里的痛感令他不舒服地轻哼了声。
妙语本来趴在榻前,听见哼声,下意识地抬头,见人似要动弹,妙语又惊又喜。
“宋琏,你别乱动,你想要做什么,我帮你。”
宋琏听到熟悉的声音,还真停止了乱动。
他睁开眼皮,眼前的一切,令他都无比的熟悉和安心。
“你要喝水吗?我去给你倒。”妙语见人终于醒来,喜极而泣。
“不用了。我不渴。”宋琏费力地动嘴皮子。
见人不喝水,妙语又坐下。而宋琏却拼力地将头扭到看不见妙语的地。两人只见一股尴尬的气氛也瞬间蔓延起来。
最后还是妙语先打破这个僵局,她尴尬地笑着:“宋琏,那什么,郎中说了,你的伤很快就能好。”
宋琏嗯了一声。整个人丝毫不激动,似是在生闷气。
妙语感受到男人身上的冷气,心想就算要将她凌迟处死,也让她死得明明白白吧?
便壮着胆子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宋琏吐出两个字:生气。
妙语眼神中除了问号还是问号,她在这不吃不喝,不眠不休地照顾了他一天一夜,他不说感谢就算了,结果醒来第一件事,竟然是生气?妙语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这家伙,到底在生哪门子的气?
但眼下,谁让宋琏是病号,她不和他斤斤计较。
尽管心有怒火,妙语还是舔着脸问:“宋琏,有个词说得好,气大伤身嘛,干嘛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是吧?再不然你也可以说给我听听?”
宋琏见人没有丝毫愧意,再联想起自己在战场上的厮杀,顿时火冒三丈,听到妙语这般问,他便自我调侃道:“也是,想来我挺可笑的,从战场九死一生后回来,你猜我收到了什么礼物?”
“什......什么?”妙语突然有说不上来的心虚,连身子也变得僵硬。
“两封书信。”宋琏脱口而出道。
妙语自知理亏,不知道要如何解释时,宋琏却抢先一步问:“换作你,会生气吗?”
“会......会吧。”妙语吞吞吐吐道。
“所以,不解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