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渐渐高起来,照得人浑身是汗,濡湿的衣裳贴在身上,很难受。
江云朗阔步走在前头也不说话,楚灵兮跟在他身后,她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生气,他怎么还有脸生气。
好好的一日让他莫名其妙的脾气搅和了,他出言不逊还打人,他怎么还有理了。
而此刻江云朗也是憋了一肚子气。她当着那么多人地面对那个陌生的男子比对他还要好,这成何体统,那个人还拉扯她的衣袖。
江云朗猛然停住脚步,回头看了一眼她那只被玉如意拉过的衣袖,灼灼的目光狠狠地瞪着那个地方,看得楚灵兮心惊肉跳,心说,他要干什么。
她也随着他的目光去瞧自己的胳膊,那里什么都没有啊,有什么好瞧的呀。
“我们还去买东西吗?”楚灵兮首先打破僵局。
江云朗也不看她,“买。”
冷冰冰地一个字落地,然后又补充了一句,“买完赶紧走。”
楚灵兮盘算着要买的东西,盘扣、针线、还有一些要做装饰的料子……她举目眺望了一下,大街上的人依旧很多,她对这里也不熟悉不知道去哪里能买到这些,一时有些犯难。
江云朗看了她一眼,明白她的难处,嗤道,“这会儿知道发愁了,早就让你买东西,非要挤着去看热闹,丢人不说现在连去哪买东西都不晓得……”
“够了。”楚灵兮实在听不下去,出言打断了他,“是你说不着急可以慢慢消磨时间的,挤着看热闹有错吗?今日逢集市我好奇有错吗?买东西我当然不知道在哪里,你知道你带路啊。”
她的一张嘴叭叭得像放鞭炮,说得江云朗哑口无言。
论吵架,他不是楚灵兮的对手,这女子太能说了,语速又快,实在令他难以招架。
“你……”江云朗气得一甩袖子,“不可理喻。”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了,只留下楚灵兮一人站在大街上。
毒辣的日头悬在头顶上,楚灵兮呆呆地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委屈得直掉眼泪。
这个人怎么能这样啊,就把她一个人扔在这陌生的地方,她一个女子,身边连个使唤丫头都没有,若是迷了路可怎么好。
越想越气,楚灵兮觉得很绝望,同他的关系才好了两天就变成这样,又不是她的错,他到底发什么邪火。
狠狠地擦了一把眼泪,楚灵兮也不理她,转身朝相反的方向走去,消失在了人群里。
江云朗独自走了几步发现她似乎没有跟上来,转头一看,身后是拥挤不堪的人群,却看不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她人呢?怎么一个人跑了呢。
江云朗气得握紧了拳头,若是他的属下,这会儿他早就将对方打趴下了。可是现在就算他有脾气也发不出来,先找人要紧吧。
江云朗走回到方才的地方,来来回回周围都不见她的身影。这会儿江云朗的身上浸透了汗水,心里有些着急,这么多人她为什么要一个人乱跑,遇到危险怎么办?
他想了想,觉得她应该去买东西了,于是按照这个思路他走遍了几家裁缝店成衣铺子,问了老板都没有见过她,眼看着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可是仍旧杳无音信,江云朗又气又急,若真是将她弄丢了可怎么办。
一个人站在树下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他江云朗还从未如此狼狈过,这种找人的事儿也是生平第一次。
顶着毒辣的日头,他想了想,不行就找官府帮忙寻人。
收回视线,江云朗看到了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玉如意。
他好像换了一件衣裳,正往一间酒楼的大门里进,江云朗看了一眼“望江楼”,果然,对面就是洪江,然而走在玉如意身后的一个身影将江云朗彻底激怒了,楚灵兮。
她竟然去找了他,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江云朗看着她们上了望江楼的二楼,两个人的身影在一个雅间的隔窗后出现,楚灵兮眉开眼笑,两个人正聊得投机丝毫没有察觉不远处的他。
江云朗一气之下转身便离开了。
望江楼二楼雅间里,楚灵兮笑盈盈道,“今日真是劳烦先生了,不然我都不知道该去哪里寻这些物件。”
她拍了拍身旁的包袱,里头有她要买的所有的东西,玉如意还帮她买了一些最时兴的纹样,那些纹样是从南方流传过来的,还没到京城,看着就很时兴。
“夫人客气了。”玉如意颔首道,“在下与夫人有缘,只是举手之劳而已。”
楚灵兮喝了一口茶,不好意思道,“今日之事我代我夫君向先生道歉,还望先生海涵莫要记在心里。”
玉如意笑笑,“宰相大人一直都是这个脾气,这事怪我唐突了,竟有眼不识泰山,将绢帕扔给了夫人,也难怪相爷会吃醋。”
吃醋?
楚灵兮一愣,他那是吃醋吗?不会,他们两个的关系玉如意不懂,她和江云朗之间绝对没有吃醋的关系,他就是一时脾气上来了,觉得她又不听话了,所以发脾气。
“他就是那种狗脾气。”楚灵兮偶尔也会口无遮拦,“等他冷静下来会想明白的。”
玉如意笑笑,二人继续聊起了别的话题。
江云朗独自一人回到船上,除了几名已经回来的锦衣卫之外大家都还没回来。
他摸了摸饥肠辘辘的肚子,眼看着晌午了,因为吩咐了今日休沐半日,所以连着厨子也下船去采买了,中午没人做饭。
怎么办?不吃了。江云朗回到书房,气都气饱了。
他随手抄起一本书,翻了两页也实在太热了,心烦气躁。
想想那楚灵兮现在正在同那人一起有说有笑地宴饮,真是世道变了,她哪来得那么大胆子,越想越气,江云朗起身跑到身后的软榻上小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