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堤岸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垂柳拂过水面,将倒映在河水中的月亮的影子搅得水波**漾,模糊不清。
楚灵兮怔愣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怎么办?
“走吧。”身边的人提醒她,她才缓缓转过脸看着他。
他似乎很不愿意看到这一切,眉头紧锁一脸肃然。
两个人避开对面的人,顺着河堤的另一侧缓缓前行,将繁杂吵闹的人群抛在身后。
月色照亮整个京城,灯影憧憧,河面上更是亮如白昼。
逆着人潮的方向行走,江云朗拉着她的小手。
“夫君,你心里头不舒服吗?”她声音细小,仿佛做错事的人是她一样。
江云朗回头看着她,倏然笑了,“你怎么了?这事难不成夫人知道?”
“当然不知道。”楚灵兮摆着手否认,“我今日瞧着三嫂不甚欢喜的样子,问了她是什么事,她也是欲言又止,没承想却是这样一桩事。”
她抬头看着他,那张脸上有点儿忧郁。
“那女子夫君可认识?”
“不认识,从未见过。”
对话戛然而止,两个人牵着手默默走着,周身的清冷寂寥与这热闹的氛围形成鲜明的对比。
不远处便是最著名的长街,每逢夜晚这里便开上了集市,白天不出门的人都喜欢晚上出来逛一逛,在这样炎热的夏季倒成了纳凉消暑的好去处。
今日又逢放灯,前面灯红通明一片热闹繁荣。
楚灵兮其实很想过去瞧瞧,自打订了婚,她便每日忙个不停,原先闺中的那些意趣也早都抛在脑后了。
原本以为她一辈子都会这样快活得无忧无虑地生活下去,谁知却不是。随着年龄的增长身份的改变,原先喜欢的可能会不喜欢,原先觉得有趣的也会变得再也提不起兴趣。
“过去瞧瞧吧,难得今晚出来,倒是叫旁的事打扰了兴致岂不是浪费了。”江云朗笑得很温和,手上轻轻捏了捏她的小指,柔若无骨。
她笑着随着他的脚步,“我倒是没什么,夫君似乎不怎么称心。”
后半句话她没有说下去,像江府这样的门第,老爷们娶个妾室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又或者是三爷在外头养了外室?但是楚灵兮怎么觉得江云朗看上去那么生气呢。
两个人慢慢走着,江云朗想了想还是觉得应该告诉她。
“三哥这个人同大哥二哥不同,他若是想娶妾室早就娶了。”他声音幽幽的,“从小,我们兄弟几个就数三哥的文采最突出,也常常受到父亲的夸奖。”
“那时候,他才是江家所有的希望所在,我在三哥跟前根本不够瞧的。”想起小时候的事情,江云朗笑得有些腼腆。
“竟然是这样?那为什么三爷没有在朝中谋个一官半职?”
楚灵兮想了想印象中的江流,瘦瘦的一个人,文弱书生的模样,兄弟几个中就数他和江云朗最像,只是他身上又少了几分霸气,又或者是江云朗身居高位的原因,周身多了几分高高在上的上位者的威压。
而江流看上去更加平易近人,话很少,见着他的时候也都是脸上带着笑,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但是深交起来才发现,他其实是个性子很寡淡的人,两口子一个脾性,不喜欢掺和旁人的事情,也对家里的大事小情不甚上心。
“他是个十足的书生性子。”江云朗拉着她走进了街道的人群里,“不喜欢功名,也不愿意为了家族走上仕途,为此父亲没少骂他,说他没有责任感,但是无论父亲怎么骂他都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
“如果不是因为他天生寡淡,我也不用像今日这般辛苦了。”他叹了口气,抬头望了望一望不到头的街市,“就因为这个,父亲生了好几场病,竟还是没能别的过他。”
街市上的人川流不息,两旁的小摊贩一声高过一声地吆喝着,一下子就吸引了楚灵兮的注意。
她脚步明显比方才快了些,拉着江云朗东边看看西边瞅瞅,一张小脸被灯火映得通红。
“按理说,这样的文人性子不应该有方才那样的事才是。”她脚下没闲着,脑子里也没闲着,“难不成是三哥遇到了麻烦事?”
“你看着像吗?”江云朗觉得有些无奈,脑海中浮现出方才两个人卿卿我我的样子,“若真是妾室,以三哥性子也早就该迎进门了,奈何要到了快临盆还不让家里人知道。”
楚灵兮站在一个捏面人的摊贩前,老匠人的摊子前围满了小孩,叽叽喳喳地吵着让老头捏一个三打白骨精。
可是没人付钱,老头也只能笑着打哈哈。
“不如我们来一个?”她闪烁着大眼睛小声问他,“我也没见过三打白骨精是个什么样子。”
江云朗将手伸进怀里头摸出几个铜板放在老匠人的摊子上,“老人家,就来一个三打白骨精吧。”
老头乐呵呵地应是,手里头翻花儿似的忙活上了,一旁围观的孩子们乐地手舞足蹈,不多一会儿,摊子就给围了个水泄不通。
“那女子看上去像是个好性儿的,别不是三哥怕惹得家里人不高兴丢了面子没好意思开口吧。”楚灵兮一边看着热闹一边还惦记着家里头的事情,“又或者是三嫂不同意她进门?”
“三嫂不是那种人。”江云朗答得很干脆,“他们两个从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三嫂的诗书礼乐也是一绝,曾经还是名冠京城的第一才女。”
“两个人都是淡淡的性子,从没红过脸,也没吵过嘴,感情好得很。”江云朗苦笑着摇了摇头,“若说那女子是三哥的外室或者妾室,我还真是不信。任谁能三妻四妾我三哥都不可能。”
楚灵兮一窒,努力琢磨着他这句话。
什么叫任谁都能三妻四妾,只有他三哥不会。难不成,到他这里有个几房小老婆也是顺理成章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