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空气中飘散着酒气,还有一丝香甜的气息,夹杂着浓稠黏腻。
“原来是舒国公府的绵绵小娘子。”邵清晨字正腔圆地搭腔行礼,彬彬有礼道,“小娘子如今长这么大了,可还记得,小时候在下还曾为小娘子上树摘过桂花呢。”
“嗯?”邵清晨三言两语就引起了阮绵绵的注意,“有过此事?我怎么不记得了?”
单纯的姑娘只会注意那人说出的内容,丝毫没有察觉他的意图。
阮绵绵看着眼前的这个人,一身甲胄,威风凛凛,眉目疏朗,行为举止既有武将的豪迈爽利,言谈交流中又尽显文人的儒雅端方,印象中生出三分好感。
她一脸懵懂单纯,落入邵清晨眼中尽是少女的娇憨与媚态。
“想来大约是十年前了,彼时在下也只有十二岁上下,小娘子还只是个五岁的孩童,当日在宫里一同参加温和公主的生辰。”邵清晨清晰地诉说着往事。
换来了阮绵绵无尽的惊讶,“仿佛是有过这么一桩事,当时我还大哭了一场,哭得惊天动地呢。”
阮绵绵不好意思地笑了,“可是,十年了,将军竟能记得如此清楚。”
“我义兄自小记忆力超群。”一旁的盛怀安补充道,“原来你们还有这样的缘分啊。”
一句话说得阮绵绵看他的眼神充满了复杂的神色,羞赧地低着头,连耳垂都红了起来。
不远处,玄思正站在垂花门下,望着这一切,虽然听不清楚他们在聊什么,但是看到阮绵绵那娇羞的样子,一时心里酸涩无比。
直到三人离去,再看不到背影,才回过神来,怏怏走向后院。
喜房里,春夏将看到听到的尽数向楚灵兮禀报。
“真的吗?”楚灵兮惊讶不已,“那位将军这样猖狂吗?”
春夏点头,“娘子是没瞧见,那人足足将官家和相爷晾在一旁有半盏茶的工夫,旁若无人地同怀安少爷热情攀谈,真是目中无人。”
楚灵兮柳眉微蹙,这邵清晨是什么人,怎么从没听兄长提起过,恐怕此人来者不善,他这般过分的举动,只会给兄长添麻烦。
一定要找机会提醒兄长一下,盛怀安那个人最是重情重义,恐怕无法察觉别人都变了。
这么想着,楚灵兮问,“后来呢?你可看见了兄长是一个人回府的吗?”
春夏想了想,摇摇头,“不是,邵将军拉着怀安少爷又去吃酒了。这五年未见肯定是要通宵达旦了。”
望着外面檐下的更漏,楚灵兮更加忧心了。
——
鼎香园。
雅室里,邵清晨和盛怀安对坐小酌。
“我这一走就是五年,如今归来看到兄弟甚是亲切。”邵清晨笑道,“怀安这一向可好?听说你一直都住在楚府?”
“是,劳兄长挂念,一向安好。”盛怀安也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余老太太待我如同亲孙,这些年并没有吃什么苦头,倒是兄长,瘦了许多,五年出生入死,太不容易了。”
说到这个话题,邵清晨此刻卸下了所有的假面,幽幽道,“当年,若不是那江云朗的陷阱,我也并不能有这样一遭。”
他神色黯淡,垂眸抿唇,“这笔账我一直记得。”
五年前,大梁遇外敌来犯,东西南三面夹击,能派出去的武将不是在出征的路上,就是已经战死沙场,眼看社稷不保。
当时京中就只有邵清晨一人,虽然只有十七岁,可是他武将世家出身,又得其父真传,能力首屈一指。
但是如果连他都派出去了,那大梁中枢便是一员武将都没有了,而京中无人将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谁都明白其中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