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逐渐高升,夏日的风少了一份凉爽,多了一丝温热,吹得楚灵兮本就急躁的心更加烦闷难耐,汗珠顺着脊背滑落,手脚却是冰冷的。
这件事情一直盘亘在她心头隐隐作痛,大约是母女连心吧,她总觉得其中蹊跷。当年母亲去世的时候她还很小,记忆早就模糊了,只知道母亲一直病着却走得十分突然,竟连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便去了。
定军侯的夫人心中自是也有一番盘算,面前的女子再不是什么六品小官的女儿,而是未来的宰相夫人。
今日她出手帮了宰相夫人便是同江云朗攀上了关系,对自己夫君的仕途大有助益,更何况还卖了舒国公府一个面子。为了两位贵人多生出一些事端也是值得的,更何况还能帮助旧案重见天日,沉冤昭雪,这可是一桩积功德又助人脉的大好事。
“我比你年长几岁,姑且托大,唤你一声妹妹。”定军侯夫人拉着楚灵兮的手道,“先前不认识妹妹,这件事情我知道了真相也只能咽下,心中十分不安。但是眼下我们成了朋友,我便也能和盘托出,希望能够早日真相大白,我也不再寝食难安了。妹妹放心,我的那位医女朋友虽然近日不在京城,但是我一定会想办法联络她,妹妹等着我的信儿便是。”
听得她这样说,楚灵兮安下心来,睫上悬着的一滴泪珠掉落,感慨道,“那就多谢姐姐了,这桩事一直悬在我心头,今日能得姐姐的帮助,我娘亲定然会沉冤昭雪的。日后姐姐若是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地方,还请尽管开口,这份恩情我记在心里了。”
三人又叙话许久,她的情绪才逐渐舒缓过来,事情有了转机,那一直堵在心口的大石也终于搬走了。
这一切尽数落在阁楼上江云朗的眼中,看着她哭得那样悲切又自抑,他拧着眉唤来拿云道,“夫人要查的事情,你着人先一步查清楚。”
拿云道是,又自作聪明地揣测了一番主子的用意,“夫人若是知道主子如此用心,定然会感动的。”
江云朗转头剜他,眉目清冷,“夫人是个聪明人,对待聪明人就更应该不浪费她的才干,但是聪明人也不好掌握。只有凡事做在她前面,让她看到你的能力和诚意,才能心甘情愿同你合作为你所用。”
拿云怔愣,不太明白地眨了眨眼睛。主子这是在向他解释为什么对夫人这么好吗?这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虽然心中疑惑却并不敢说出口,他只能不住点头称是。
领命后,拿云退去。江云朗走下阁楼步入花园。正午的日头毒辣起来,照在人身上的光不加遮掩,直剌剌的刺目。
大家都躲在凉亭里,花园里的人不多,迎面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温和公主阮静怡正款款朝他走来,面前的这个男人丰神俊朗,一双眼若含桃花若蓄剑光,冷暖只在一瞬。这些年一直是她心心念念想要嫁的人,怎奈,他总是躲着她。
她到底哪里不好?堂堂一国公主,样貌无可挑剔,阮静怡就是想不明白,作何母妃向他提及婚事,他会一口回绝,还振振有词地编出来一个未婚妻。
“公主。”江云朗避无可避,俯身行礼,脚下错步,不动声色地拉开了二人的距离。
温和公主是少帝的长姐,今年十七,美的张扬,性子也是十分跋扈。
在见到阮静怡一刹那,江云朗便想起了先前太后有意撮合二人的事,被他已有婚约在身婉拒,此时相见不免有些尴尬。
“宰相大人在看什么呢?”阮静怡永远是一副高高在上目空一切的样子,即使面对自己喜欢的男子,也从不会温柔服软纡尊降贵,这就是从小娇养的公主的骄傲吧。
“回公主殿下,臣刚好路过这里,并没有刻意在看什么。”江云朗面对着一步步逼近自己的温和公主,随着她的步伐很自然的错步,永远保持着二人的距离。
阮静怡察觉他的动作,脸上浮现出一丝不屑和怨怼,目光落在凉亭里那个窈窕靓丽的身影上,喃喃道,“那位便是宰相大人的未婚妻吧,这京城第一美人的称号不过如此。江云朗,你喜欢她吗?”
她目光灼灼地盯着面前的男人,恨得牙根痒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