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不宜迟,她带着行囊,又在路上买了些干粮,又搞了匹马。轻装出行。
用那份“迟江月”的过所,顺利在重重盘查之中出了城。
中途还有一点小惊险,十重官卡有一个查验的小兵认得她的长相,见到她的脸,第一反应就是行了个军礼,“大将军。”
所有人都是一惊,一副见了鬼的神情。
梁国的将军很多,但能被称为大将军的只有凤颜凤将军。
那个行礼士兵旁边的同伴一脚踹他,骂道,“你怕不是没睡醒,大将军早已殉国。”
那位行礼的小兵却很执拗。固执的一席跪地,双手抱拳,乌黑的眼睛里闪烁着泪花,神情坚毅,“我不会认错大将军的。”
当时他只是个新入伍的小兵,什么都不懂就上了战场,敌国士兵一刀就要砍掉他的脖子,他吓得呆在原地,看着那道白光向自己逼近。
预想的疼痛感并没有到来。反而传来“将”的一声,是大将军骑着马用长枪救了他。
大将军骑着马,坐的很高,日光从她盔甲背后打过来,形成一道凌厉的剪影,仿佛战神降临。
自那以后,小兵就从心底发誓,誓死跟随大将军的步伐,大将军战旗所指,便是他浴血之处。纵使抛却头颅,洒尽热血,也不会有分毫退缩的心。
可是还不等他为将军做什么事,将军就殉国了。他们这些凤将军麾下的小兵都被拆散分发到各个荒远之地庶卫,当今那位似乎很怕凤家军生乱。
说来可笑,先皇手下最忠诚的一只军队就是凤家军了。
往事在他脑海中快速闪过,此刻望着那张再熟悉不过的容颜和身姿,他一眼就看出了这是他追随的人,虽然不知为何没死,但他不会认错。
男儿有泪不轻弹,但是他已经抑制不住的泪流满面。
旁边的人有些尴尬了,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原本围着迟江月检查的一帮子人也都默默后退几步。
大将军早就死了,面前站着的到底是人是鬼啊......
小队长见到后面出城的队伍已经排的很长,这里却不见挪动,拿着长长的鞭子过来查看,“怎么回事?怎么不动了?”
检查的人咽了口唾沫指着迟江月,“小严非说这是大将军。”
小严正是那位跪着的小兵。
小队长一听大将军神情也变得严肃起来,鞭子往地上重重一甩。“荒谬!不可擅提大将军之名。”
又看见跪在地上情绪激动不已的人,长鞭一指,“找人和他换班,回去好好休息一下,都累的说胡话了。”
开始劝解小严的人连忙把他拖走,见他还想说什么,连忙警告,“你还要不要脑袋了,快走。”
小严才闭起了嘴巴,被拖走之前又深深的回头看了一眼静静站在城门前的那道身影。
大将军......
我知道一定是你,你不认自己的身份,一定是有很重要的原因吧。不过,无论何时,你一声令下,我会毫不犹豫的冲锋。
不仅是他,整个凤家军都是如此。
皇帝以为打散了凤家军的编制,就能瓦解这只如铁的军队。
实际上,一日为凤家军,一生为凤家军。纵使他们分散在朝野,只要大将军一声令下,那令人闻风丧胆的阎罗军队立马就会重新出现。
这并不是他的一厢情愿......
他被那同仁送回卧房,忍受了他喋喋不休的唠叨和叮嘱,目送着他走远后。
从衣柜深处翻出一只木头做的千机鹤,是凤家军传信的特殊手段。
每一个士兵都有,这几年,凤家军内部一直靠着这东西暗地保持联系。
将大将军出现在云城的消息发送出去,他才躺在**,嘴角绽放出一丝轻快的笑意。他从不相信将军死了,就算看见了尸体胸前的血洞,他还是不信。
那个强大如神祇的大将军,那个无所不能的天才战术师会以这种滑稽的方式死去。
。。。
而那头,小队长围着迟江月绕了几圈,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看了好几遍,“她不是大将军。我见过大将军,大将军要威武得多,这孱弱女子如何比得上大将军之仪?速速检查放行,后面早已堵塞街道。”
小队长放话了,几人才敢上前继续检查,心里确实着实松了一口气。
等待小队长走了,几人一边检查着迟江月的随行包裹,核对过所,一边吐槽。
“这小严真是的,吓死人了。这死人怎么可能复生呢?”
“就是,我一会得吃餐好的压压惊。”
几人说着,也不想再和迟江月多做纠缠,把她的东西随便塞回去,“快出去吧。”
迟江月这才有惊无险的出了城。
而那小队长走回城门处,摇身一变,成了给迟江月办假证的八字胡中年男,靠在城墙边上,顺了顺自己的胸膛,“吓死了,还好没被发现。”
从衣袖处的储物袋抽出袖珍毛笔和砚台,写下新的信条,同样由老鹰传递出去。
他望着天上越来越小的影子,喃喃道:“希望您能一路平安到达京师。”
经过一日的赶路,迟江月在天黑之前,找到一家客栈。修在官道旁边,前不搭村后不着店的。
她交了银子,马匹被人送去后面马厩好吃好喝的养着。
自己则是好好的洗了个热水澡,又吃了餐饱饭。
她手比较黑,从军帐内偷的银子不是一个小数目,估计是那个士兵多年的积蓄,甚至是老婆本。
不过事急从权,只能对不起那位小兄弟了。
要是她还有命,要是还有缘相见的话,她会还给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