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过于笃定的语气让周围人都没有了异议。
地上的大汉见大家都支持迟江月那边,只能咬牙又掏出二两。还好他有一个当差的远亲,只等他回去......
迟江月拿了银子,直接空着肚子走出酒楼。
街道上有人疾驰奔马,高举着手里一个信筒过街,大喊:“八百里加急——避让——”
有些来不及躲开的小商贩摊子直接被撞倒,而那差役没有丝毫停下的意思。这是大梁王朝的信使特殊的权力,可在市内纵马,其他人应当避让。
送信的信使,沿途不停,一路以最快的速度赶路,用的马是最快的马,跑死一匹,立马换新的。有时路途遥远,会牺牲八九匹上好的宝马。
代价极大,也因此不轻易动用此种方式传递消息。只有非常紧急重要的指令和消息才会动用。
最近有什么消息需要加急传递的?
迟江月眉头紧锁,难道自己诈尸的消息这么快就传到了京城?
她躲进了布告栏对面的茶馆,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观察对面的动静。
没多久,里面就出来几个衙役,张贴新的布告。迟江月的目力很好,一下子就看清了上面的画像,不是她还有谁?
她从旁边抢了一个斗笠,掩住自己的面容,在桌上丢下两枚铜板,迅速离开了茶馆。
站在人堆的最后面,看清了布告栏上的告示。
说是有无耻毛贼,窃走镇国大将军的尸骸。倘若见到带着大将军尸骸的人,即刻上报官府,可得赏金万两。即日起,城关戒严,出入者皆需接受十道审查。不配合者,可当场杖毙。
迟江月压低声音,想着这下有些麻烦了,必须先搞一个身份。后面还有十几座城池等待她通过。一次两次能够混过去,次数多了,不仅有被抓的风险,还会让人察觉出她的存在。
她打算先潜回京城,找到自己旧时的部下,再进行下一步计划。
这位坐在皇位上的二皇子,也不知道到底是敌是友。说他是友,魏子晋的死,他可免不了嫌疑。说他是敌,他偏偏又将魏子晋的遗旨完成的滴水不漏。
尸首丢了,他完全可以掩盖消息,当成无事发生,却非要赏金万两,把尸首找回。
她一时半会看不清他的动机。当然也不可能贸然告知,走官方渠道。不然自己还没有弄清楚真相,就先被当成妖孽烧死了。
实在没有办法,她就改头换面,重活一次了。就当是第三段人生了。反正有能力的人从不怕重来。
识字的秀才大声把告示上的字朗读给围观的群众们听,大家听完也是一阵哗然,“将军的尸首没有下葬?”
这是所有人心中的疑惑,当时不是还举行了国葬吗?尸首竟然没有下葬。
有消息灵泛的人神秘地说:“我听说是,先皇下的圣旨,咱们这先皇啊,对大将军是情根深种,当时大将军的遗体押韵回京城,先皇差点晕过去,听说是闭门半月不出,不食不寝。眼下青黑,形容憔悴啊。是为伊消得人憔悴。
下旨,举行国葬,又不想让将军的遗体在土中腐烂。于是命人造了一个十几米的大冰床。停放将军的遗体。为了让寒冰不化,还让一支秘密军队秘密找了一个极寒之地,留下一支军队镇守将军的遗体。”
那人说得情真意切,情感充沛,仿佛是他亲眼所见一般。
不小心听见的迟江月脚步一顿,站在原地听他讲完了。他说的大部分细节都对得上,不过总感觉怪怪的,魏子晋对她情根深种?为她形容憔悴她倒是相信,不舍得她的尸体腐烂倒是夸张了。
按照她对魏子晋的了解,一定是有别的什么原因才让他决定不下葬,而是将尸体保存在极寒之地。
梁国一向讲究入土为安,魏子晋再怎么没良心,也不至于死后还不让她安宁。
“真的假的?你怎么知道的这么详细。”如同迟江月半信半疑的态度,听得百姓们也是不太相信。
“二刘子,你这牛皮都要吹上天了,有这编故事的能耐,怎么不去当个说书先生呢?”和那个说话的人相熟的男子调笑道。
周围人也是一阵哄笑。
最开始说话的人脸色涨红,挺着脖子反驳,“我说的就是真的,你们爱信不信。”
大家又是一阵笑。不过很快注意力又回到了布告上。
“到底是哪个杀千刀的竟然敢偷大将军的尸体?”
“是啊,损阴德,大将军这么好的人也敢下手。就不怕报应到他子孙后代上。”
“要是让我看见那孙子,我用锄头拍死他。”
“就是,不得把他放锅里炖烂。”
“要不是大将军,我们云城都不知道还在不在呢。”
后面遮着脸的迟江月连打了好几个喷嚏:“......”一边被夸一边被诅咒的感觉谁懂。
“诶?大将军还来过云城吗?”
“这都不知道啊,想当初,云城犯了疫病,城主封城,那叫一个厉害哦,得了疫病的人生不如死,会忍不住抓挠自己,直到全身上下都抓的只剩骨头。封城之后,得病的人痛苦,没得病的人也因为没有粮食活活饿死,短短一个月,云城死了一半的人。
还好大将军带兵经过咧,让军医帮我们治疗,将士们帮忙照顾病人,把病人和健康的人隔开。还把他们的军粮分给我们吃......”
后面的内容迟江月没听了,这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还是她刚刚带兵的时候。没想到还有人记得。
她嘴角弯起一个不明显的弧度,到另一个摊位上买了些干粮,又去成衣铺子置办了几身新的平民衣服。
找了个小乞丐,给了他几个大白馒头,压低声音问:“知道哪里有办假证的吗?”
果然小乞丐点头,“知道。我可以带你去,但是你还要给我三个铜板。”
“你先带我到那,我再给你。”
小乞丐带着她左拐右拐,到了一个极其偏僻的小巷,然后左顾右盼的,确认没有旁人了,伸出手:“钱。”
迟江月数了三个铜板放在他手心。
就见他塞进自己腰带里,然后三长两短的扣响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