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后,丁零人终于启程回草原,陆云开松了好大一口气。
这位草原的大王子脸皮够厚,脚下抹油,只要他一没在,保管就贴到宋莲身边,他提心吊胆好久,生怕宋莲被他花言巧语蛊惑,要上草原去。
好容易何律明月要滚蛋,陆云开高兴地给他备了双份的礼,丁零人都说这五皇子真仗义,又和大王子是过命的交情,一个个地来和他握手拍肩,称呼他为草原之友。
众人送到都城外,何律明月回身抱拳:“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我们就此别过。”
皇帝陆缜因气急攻心,身子不大好,近来朝政都叫陆云文、陆云开和昌平公主一起管着些,陆云文为了表示好意,也赶来为丁零人送行,还是一身道袍,一柄拂尘,超然物外的模样。
“无量寿福,大王子路上小心。”
“多谢。”
众人道过别,何律明月的视线就投向了宋莲,陆云开心头一跳直觉不好。
“宋莲,若有一日他对你不好了。”何律明月难得一笑,竟是光艳逼人,“来草原,我等着你!”
“驾!”
众丁零人提缰纵马,不一会儿身影便消失在视线中。
“谁对她不好?要你管那么多?老子跟宋莲天下第一好!”
陆云开被明月最后的宣战气得跳脚,指着扬尘大叫大嚷见宋莲望着丁零人消失的方向,甚是吃味,伸手将宋莲的眼睛捂上。
“你还看!”
“真幼稚。”宋莲抱着手,她方才不小心被何律明月的笑容晃了眼,不过只是一下而已,谁知陆云开就醋上了。
“幼稚就幼稚,反正你不许看别的男人。”
“你父皇呢?”
“他除外。”
“你四哥?”
“也不算他。”
“李箭?”
“宋莲,你要气死我不成?”
宋莲再也忍不住,咯咯笑起来,陆云开不管什么时候逗着都那么好玩。
对于金朝的老百姓来说,只要生活还在继续,似乎皇家就算天翻地覆也和他们离得很远。也是,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
陆缜是接连死了两个儿子,于其他人而言,死了两个皇子,还不如坊市上卖三鲜豆腐脑的老赵死了来得重要。
不过是皇子么,死了两个,还有三个,就算三个也死了,皇帝年富力强,再生两个也来得及。
唯有内阁大学士匡烁臣为此彻夜难眠。
“老爷,你干嘛长吁短叹的呢,咱家和二皇子交情泛泛,他得痨病死了,关咱们家什么事。”他的爱妾看他神色不好,解语花一般劝慰着。
“哼,你懂什么。”匡烁臣面白有须,此时便捻了捻短短的两茎胡须,不悦道,“我同二皇子……咳,说了你也不懂。”
他同二皇子早已暗通款曲,甚至这次夜间宫变他也得着了信,本来是打算一上朝就引导风向,请二皇子上位,不料世事无肯定。
爱妾娇笑着伏到他的肩上:“我怎么不懂,老爷,押宝么,这一把输了,下一把赢回来就是,朝中不是还有两位皇子么?”
“难成大器,一个从小做游侠儿,一个神棍天师,不提也罢。”
“正是因为他们都不成器,才有老爷您的长袖可舞啊?”爱妾凑到他耳边,“若只是一个,还不好办,两个?老爷何时听过皇家子兄友弟恭的?”
匡烁臣听闻此语,低头沉思半响,大笑道:“果然有一颗七窍玲珑心,墨柳,爷要重重地赏你!”
“你说什么?”似乎印证了匡烁臣的说法,陆缜对身边的两个儿子不满意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