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终于亮了,一辆马车碌碌作响,在梁家门前停下。
宋莲迎着初升的日光下车,回头望望皇宫的方向。
这一夜,可真够长的啊,好在总算是天亮了。
吱呀一声,梁家的门打开了,梁满月揉着眼睛伸出头来,看到宋莲,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
“莲姐姐,你这一整夜都没回来,到底跑到哪儿去了啊!”
小姑娘带着哭音,扑上来紧紧抱住了宋莲。
宋莲抱着怀中少女温热的身体,闻到从巷子里传来的烟火气息,听着邻居家打孩子的哭闹叫骂,不由得感慨道:“这人生啊,平平淡淡才是真。”
梁满月:?
莲姐姐是去拜佛修道了么?忽然说话好像大彻大悟了一样。
“哎呦,宋莲,你怎么才回来哪!一晚上都不知道跑到那儿去了,我差点就去报官了,瞧见没,一家子晚上等到三更半夜,就怕你出事……”
冯氏见宋莲回来,唠唠叨叨地抱怨上了,不过她这种抱怨声在宋莲的耳朵里也是和蔼可亲得紧。
“阿婆,多谢你。”宋莲松开梁满月,拥抱了一下冯氏。
“呀,你疯、疯了不成!”冯氏张着嘴,被她的举动吓得半响都没回过神,也不敢推开她,也不敢回抱。
梁安直接一溜烟跑回屋里,蹲在门槛后面,看宋莲疯得厉不厉害。
这人莫不成是被夺舍了,平日里不说亲热,就是尊重她这个婆母也做不到,今儿个怎么性情大变了。
冯氏是个蹬鼻子上脸的脾气,见宋莲示好,立刻闹腾起来,一会儿说自己守了一夜,精神不济,要宋莲给她炖汤,一会儿又说宋莲这阵子对买卖上的事不上心,铺子流水都少了。
宋莲耐着性子尽她折腾,等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终于耐心丧失殆尽,哐当一拳砸在桌子上,冯氏立时蔫了。
这人吧,有时候是喜欢犯一点贱。
午后,昌平公主派人来接她进宫。
“感觉如何?”昌平问宋莲,两人在御花园中散步,身后跟着一长串侍卫。
公主不愧是公主,经过昨晚一通惊险,今日看着除了眼下稍稍有些青黑,毫无疲态,穿着打扮也是一丝不乱,从头到脚散发着贵气。
要是从外表上来说,倒是昌平公主最有天潢贵胄的样子,陆云开虽有些跳脱,但和四皇子老神在在的调性比起来,也就看得过去了。
宋莲双手抄着,淡然一笑:“恍如隔世啊。”
白日里头,看花园里花草鲜妍,便似百年不变,怎想到昨夜之凶险?
两人走到了一处偏僻的宫室,殿门外守着几名侍卫,见到公主忙行礼问好。
“和妃怎样了?”昌平问。
“一直没有清醒。”为首的侍卫答道,将殿门打开,让公主看到里面情形。
宋莲望进去,一个妇人坐在银杏树下,手里抓着一把干枯的树叶,喃喃自语。
“和妃她……”
昌平轻叹:“疯了,她看到陆云机的死就疯了。”
和妃疯了,她不再记得进宫后的时光,也完全忘了陆云机这个儿子,似乎又回到了未嫁的少女时期,每天坐在树下,喃喃自语,等着陆缜哥哥来迎娶她。
宋莲远远地看着她,叹道:“或许这对她来说,是最好的收梢。”
一旁的昌平公主点头:“可惜,海女组织的头目死了,不能挖出其他隐藏的杀手。宋莲,你要小心。”
“我知,强弩之末,不足为虑。”宋莲笑道。
“你呀。”昌平公主点了点她的额头,“我看你还是早日和老五成亲的好,他操心你的安全,跟我念了半天,非要我把你接进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