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同他说的一样。”董陶陶默默的。
慕容儁忙上前,握了董陶陶的手。董陶陶猛然一惊,险些摔倒。
“既然你和乞活联军能帮他,此后,便帮我吧。若我能统一北境,北境从此后便不会有战争,胡族,汉族,也不再对立。彼此相容,和平共处,这样不好吗?”
“不好。”
“为何?”
董陶陶扬起脸,看着慕容儁冷冷一笑。汉胡之争,仇深似海,怎可能如他所说?即便日后能,那么今时今日仍是不能的。汉族的希望仍是要驱除胡贼,还我河山,而胡族,恼恨汉族,恼恨冉闵,怎会轻易融合,和平共处,笑话?
若冉闵胜了,汉人胜了,还可。因为这北境本就是汉家之地,汉家皇帝若允许胡汉融合,胡族才可入住,而非他们的人胜了,强夺了去,让汉族仰他们的鼻息过活。
“因为你是鲜卑人,你是胡人。你本不该出现在中原。这里不是你的地方。你该回去,回你的草原去……若我们陛下允许你们过来生活,方可过来,否则,便是强盗,是窃贼,人人得而诛之。”董陶陶咬牙切齿,却带着笑。
汉族轻视胡族,已让慕容儁觉低人一等,但,他以为这样的观念,董陶陶不会有。毕竟,当时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她也知自己的胡族身份,并不嫌弃。怎如今,她竟说出这样的话?必是跟那冉闵学的。
慕容儁轻轻蹙眉,面色泛白,他上前箍住董陶陶的双肩,怔怔看着她。
“就因为我是异族?即便我能征善战,爱民如子,你们还要拥立晋的那个窝囊废,拥立冉闵那等莽夫,陷民众于水深火热之中,何也?民族,血统,于你们而言真的那么重要?即便是我改头换面,彻底成为汉人,也是不能?”
“不能。”
“于我不公。”慕容儁失望的松开了董陶陶。
“你放了他,魏国,玉玺都给你,我带着他,带着乞活联军离开北境,再不回来。你爱统一北境便统一,我们不管了。”董陶陶忍不住上前抓了慕容儁的手臂。慕容儁却冷冷一笑,抽走了手臂,居高临下看着她。
“离开?”慕容儁冷笑,“我要你,只要你,你离开去哪里?好,我答应你,可以放了他,但你,必须留下来。”他一脸冷漠中带一丝得意的笑,这样的神情,过去从不曾出现在董陶陶的面前。
董陶陶心里一沉,面上赤红,瞪大了眼睛,几乎要将眼睛瞪出来,她大怒,“你做梦。”
看着董陶陶离开,慕容儁并不打算去拦,而是静静看着她的背影。果然,董陶陶在走到内账门前时,站住了脚。冉闵危在旦夕,不可不救,只要他活着,自己只要他活着。夫妻之间,当讲些江湖道义。他有难,自己万死,也要救他。
慕容儁缓缓走上前,抚了董陶陶的肩。董陶陶转身看向他,眼中含泪,“你根本就不爱我,为何定要要我?”
“我不爱你?会如此对你念念不忘?我错过你一次,不可再错过。从一开始,你就是属于我的,只能属于我。”慕容儁恢复了满眼温柔,只是他身上多了一丝气息,一丝让董陶陶不舒服的王者霸道的气息。
“若你爱我,你不会跟可足浑氏成婚,若你爱我,不会在我当逍遥盟盟主的三年都不找我。你不要骗自己了,你根本不爱我,你只爱你自己。”董陶陶用力喊着,“你是因为金匣,因为玉玺,因为求而不得,便觉没面子,为了挣回面子,定要将我弄到身边,那不是爱,是自私,是占有。”
自己于他而言,也像玉玺一般,只是个可做炫耀的战利品。得了,便意味着胜利,意味着自己强过了冉闵。
“你这样想我?”慕容儁心痛的厉害。
“难道不是吗?”董陶陶喊着。
慕容儁却笑了,他走向董陶陶,伸手抚向她的面。那面仍是细腻光滑的,只是眼角多了细纹。抚向她的唇,那唇干裂的起了皮。缓缓托起她的下巴,命她看向自己。不管她怎么说,怎么想,从此后,她便只是自己的念念夫人。
“不管以前怎样,我们重新开始。若你重新回到我身边,做我的夫人,像爱他一样爱我。我或可,饶他一命。如今,他的命全系在你手里。”慕容儁以手指玩弄着董陶陶耳畔的碎发,嘴角含一丝冷笑。
董陶陶忽觉一阵害怕,那害怕竟如此强烈,强烈到仿佛有人用尖锐的匕首抵着自己的脊柱。稍不留神,那匕首便能刺穿自己。董陶陶一个冷战,看向慕容儁,要答应的话到了嘴边,还是没能说出来,“你变了。”
慕容儁稍稍一愣,却又笑了,“也许,从你在邺城荒宅刺杀我的时候,已经变了。也许,从不曾变。”
董陶陶满是厌恶的推开慕容儁,冷冷的,“我答应你。我们今日达成的可是江湖交易,若一方损毁,江湖中人,人人得而诛之。”
慕容儁只听到董陶陶答应了他,已是眉开眼笑。看向董陶陶,满眼放光,像是孩童的心爱之物失而复得,“只要你回到我身边,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董陶陶勉强挤出一丝笑来,推开慕容儁就走,“明日,我去蓟城接人。”
不想,却被慕容儁拉了手,董陶陶不解的回头看他,却见他一脸平和的笑意,“我要你,今晚留下来。”言毕,不等董陶陶回答,他便捧着董陶陶的脸,细细看着,忽然,低头,含住她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