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定西!定西!(1 / 2)

董石二人一路狂奔,直出了林子,见再无人追方停下。

董陶陶伤势严重,左臂脱臼,右腿骨折,身上其他地方也是青一块紫一块,只嚷着,“浑身都疼。”

石闵抱着董陶陶找了一河边隐蔽处,将外衣脱去,垫在地上,让董陶陶平躺在上面。随后,又去捡了些干柴在董陶陶身边燃起火,趁其不备,一下子将她的左臂接了上去。待董陶陶反应过来,龇牙咧嘴的追着石闵打。

冬日的夜晚,尤其的冷,再加上董陶陶右腿疼得厉害,便守在火堆旁缩成一团,像个霜打了的茄子,再无平日里的半分活力。

此时的董陶陶已是面色惨白,嘴唇发紫,浑身冒汗,瑟瑟发抖。石闵忙将地上外衣卷起包住她,自己则扯了马上皮袋,找了个最大的兔子和野鸡去烤。一时觉冷的耐不住,便起来耍耍功夫,好让自己热起来。

“好冷,好冷。”虚弱的董陶陶有些支撑不住,石闵忙坐过去,让她靠在自己身上。火光映红了两人的脸,也暖了周遭。饥饿难耐的他们死死盯着烤架上的野物,石闵则心急的将野物翻来翻去。

许是太累了,董陶陶靠在石闵身上,竟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石闵小心翼翼的低头,看向她。只有睡着了,安静了,她才能像其他女子那般,有楚楚可怜的一面,有让人想要保护的柔弱。石闵轻轻拨开她脸庞的碎发,抚向她的脸,却觉她动了一下,忙将手缩了回去,只望着她的脸,嘴角含笑。

梦里的饭食可太香了,董陶陶流着口水,吧唧着嘴。石闵忍着没笑,伸手去擦她的口水,却见她的头向下滑去,一下子惊醒了,睡眼朦胧的看向石闵。石闵忙将头转开,却闻到一股糊味,忙将野物取下,将整个兔子都给了董陶陶。

董陶陶用匕首割下兔子的一条腿,就往嘴里送,结果被烫到舌头,忙伸出来用手冲其扇着风。石闵见状“噗嗤”笑出来,将自己的鸡腿给了董陶陶。董陶陶毫不客气,抓起来就啃,啃得整个嘴唇满是油光。想起那日,在石闵的将军府,她也这般。

“这次不怕我下毒了?”石闵调侃。

董陶陶顾不上抬头,“毒死我好了。”抬头,满足的叹了口气,“太美味了,若拿此佐猴儿酿,那就实在太美了。”

夜半,月光如水,四周一片寂静,两人却没了困意。石闵用口哨吹了一曲,董陶陶兴起,便唱了个南曲,惹得石闵狂笑不止。大概,这世间,只有钟离玉才会觉得,董陶陶唱的小曲儿极好听。

“若我不是石赵人,你,会不会同我好?”石闵认真看向董陶陶,在等待她的回答。

这一路走来,关于这个问题,董陶陶也问了自己无数次。若他不是石赵人,自己会不会像当初喜欢慕容儁那般喜欢他?但喜欢了又如何?刘昶夫妇、花三儿、阿父的仇未报,石虎、司马冲未杀,自己怎能心属他人?

“我有婚约。”况,她必须找到冉良将军,嫁给他的儿子。同他一起重振乞活军威名,杀石虎、司马冲,灭胡人,重整逍遥盟,这些才是她要做的。

“你脖间的吊坠,便是你们的婚约信物?”莫名有些伤心,石闵的眼神黯然下去。一个吊坠就能绑住她,可笑,又可敬,“见你如此珍贵,必是不凡之物。”

“是。绿林中人,信诺第一。这桩婚约虽是外祖同他祖父定的,父母因战乱没能守约,但我,必须守约。除非,与我有婚约的他,已死了,或压根儿就不存在……”董陶陶的眼睛闪亮亮的,里面满是坚定。

石闵举头看向明月,用力将匕首插在地上,笑着。伸手摸向胸口,却,突然面色一沉,忙将目光转向一边。

月余,石闵护卫着董陶陶一行人至晋与凉国边境,便告别了董陶陶回到石赵去了。石闵刚走,就见周菲儿领了一队人骑马来接董陶陶。由周菲儿引着,倒也一路畅通,只用了半天时间便来到了传闻中的定西集团。

定西集团主公周昌若率众于城外迎接董陶陶一行,可说是,给足了她面子。

周昌若与丁柔夫妇皆是礼数周全,大方得体之人。

那周昌若三四十岁,风度翩翩,自有种仙风道骨的气派。他也就是钟离玉从前在定西集团时的老师。如此气质出尘的老师,才能教出钟离玉那样世外高人般的徒弟。夫人丁柔虽已过了而立之年,却仍是倾城倾国的模样,西北第一美人,绝非浪得虚名。

丁柔很喜欢董陶陶,见她腿脚不便,忙亲自搀扶。一直搀扶着董陶陶进了房间,仍舍不得走开,“盟主小小年纪就能独当一面,当真让人佩服。我家菲儿,每每常说‘她的董阿姊,是世间最厉害的女郎’,还说要以你为榜样呢。”

正说着,抬眼,见一身材颀长,面容清瘦,自带清冷气质的年轻男子,领了一满头白发的老者走来。男子至董陶陶面前,拱手施礼,“在下司马澄,见过董盟主。家父闻听盟主受了伤,特命寻了城中名医来,为盟主诊治腿伤。”

董陶陶忙道谢,不由得又多看了那司马澄两眼。只觉此人与整个周家,整个定西集团都格格不入。

董陶陶看司马澄的时候刚好被周昌若看见,他与丁柔相视,微微一笑,“吾儿司马澄,虽非我亲生,却是我一手养大,与亲的一般。”一面请名医上前,一面继续说,“我这小儿,当父亲的厚着脸皮夸一句,那真是才高八斗,满腹经纶,可堪大用。”

随后,周昌若夫妇离去,临走前还将周菲儿也拉走了,独留下司马澄在旁照应。董陶陶有些不解。

此后几日,司马澄时时来看望董陶陶,又经常殷勤的送些好吃好玩的。那唐慕风是个善妒又心思细腻之人,大致已猜出周昌若等人的意思,横看竖看都觉那司马澄万般不好,便常常冷言相向。司马澄倒是大度之人,并不与他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