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昭昭,旌旗猎猎。
如今的逍遥盟,已被羊广裕率领的三万大军,围了个水泄不通。
当初,金匣在石赵宫中失窃,窃贼于布衣盟落脚。害的绿林中人围攻布衣盟,梅岭南为护盟自杀。后,董陶陶查出窃贼,竟是燕人。一路追窃贼至燕赵边境,与燕人大战。
不想,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南荣师徒先时就夜闯布衣盟盗取金匣,未得手。后,趁机自燕人手里夺了金匣,致使董陶陶无功而返。
半月前,羊广裕自南荣千雪手中抢夺了金匣,无奈,一直打不开,晋廷先后派出羊广裕之父羊胜,翰林学士吴为,驸马都尉卫羡前往逍遥盟游说索要金匣钥匙,均被逍遥盟拒之门外。因此惹怒了晋廷。遂于昨日,派出三万大军欲围剿逍遥盟,逼迫董陶陶交出钥匙。
羊广裕率两万大军堵了逍遥盟山门,西南总兵率一万大军围堵东苑豁口。自上次炸了石牢处的出口,逍遥盟就只剩下山门和东苑豁口可进出,后山虽有石门与盟中相隔,但后山是个绝处,落了石门就无门无路可出。
现下,两个出口均被围堵,逍遥盟可算是四面受敌。且,此次羊广裕率领的三万人马都是训练有素的正规军,逍遥盟,当真,危矣。
山门前,羊广裕一身铠甲,一手持剑,一手持长枪骑马于队伍前,一旁是被俘虏来的南荣千雪,身后则是拉弓搭箭的上千弓箭手。队伍两侧竟还有床子弩和抛石车,且在逍遥盟周围的制高点上,布满了弓弩手。
山门后,则是逍遥盟的卫队,手持各种兵器守护逍遥盟入门。另一队人则在逍遥盟四周继续埋火药和各种暗器、毒药。说起火药,逍遥盟多得是,因后山上有一处就产火药原料之一,硝石。
刺眼的日光晃得人睁不开眼睛,地上腾着一层烟雾,太阳像是能将人晒化了一般。山门前后的将士,像是绷紧的弓,怒视着对方,一动不动,汗水顺着头脸往下淌。僵持一日有余,双方的耐心均已耗尽,疲惫中带着深深的仇恨。
远处,不知哪门哪派的探子,上下穿梭。近处,彼此的传令小子奔命般来回跑着。
晋廷传令小子来到逍遥宫中,见一十七八岁的小女子斜靠在上首的椅背上,将腿搭在面前的桌案上,很是悠闲自得。
小女子着红色紧身裤褶,皮肤白里透红,秀发乌黑发亮,发髻高高耸起,显得利落飒爽。小女子的大眼睛水汪汪的,黑黑的瞳,像黑葡萄一般,衬得她越发伶俐可人。她身旁坐了个肤白胜雪的美男子,正侧身跟她说着什么,惹得她咯咯咯的笑起来,这笑声像铜铃,脆生生的好听。
传令小子心中疑惑,只道这逍遥盟盟主是个妖女、毒女,不想竟还这般玲珑可人。只是,逍遥盟就要覆灭了,这盟主倒还如此逍遥?抬眼,只觉眼前一黑,一阵风袭来,那小子不由连连后退。
待董陶陶站住脚,一手握了皮鞭,一手叉腰,绕着那小子转了一圈儿,“羊广裕何意?”
“我,我家将军只求,求董盟主交出钥匙,我等即刻撤离。否则,否则……”小子不敢抬头看董陶陶。
董陶陶“啪”的甩出皮鞭,怒斥,“否则什么?”见小子哆哆嗦嗦说不出话,急脾气的董陶陶抬手就打。幸而唐慕风急急赶来,握了董陶陶的手。
董陶陶抬眼看向唐慕风,笑了,“对对对,我差点忘了。钟离阿兄说过‘两军交战,不斩来使’,”转头向小子,已是怒气满满,“我再说一遍,钥匙,我没有。回去告诉羊广裕,我限他半盏茶之内撤离我逍遥盟,否则,我便不客气了。”
小子得了回复,一路跌跌撞撞跑回山门下,如实禀告了羊广裕。羊广裕没有答话,脸上冷漠依旧。
打发了小子,董陶陶转眸已是满眼冰冷,“羊广裕携西南总兵围攻我逍遥盟并不可恶,可恶的是那燕人和南荣千雪。阿兄去世不久,她就敢夜闯布衣盟盗取金匣,分明是不把我逍遥盟放在眼里,不把我董陶陶放在眼里。来人,先去把那南荣千雪,给我杀了。”
董陶陶怒吼一声,盟众纷纷上前请命。夏侯凝之急急扑出来阻拦,“不可不可,盟主,不可啊。”
董陶陶未答言,只侧目看向夏侯凝之,夏侯接着道:“盟主,你只知那南荣千雪是南荣决的徒弟,但你不知,她还是洛阳墨家剑的传人,她身后可是有成百上千的墨家剑客……”
“难不成我会怕她?”
“不是怕她。我们本都是绿林人士,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只不过他们是所谓的正派,我们是邪门歪道,平时也没有打过交道罢了。但,我们都不事晋廷,你去北境救流民的时候,墨家也出了不少力。所以,今日贸贸然杀了南荣千雪事小,损了盟主的威名事大,若那居心不良之人再传说个逍遥盟过河拆桥,可就不好了……”
董陶陶虽气的小胸脯起起伏伏,却是紧抿嘴唇,极目远眺。
逍遥盟如今在绿林中也算有些名声,若因一小小南荣千雪毁了万分之一,都属不值。眼下最棘手的还是羊广裕。三万晋军,不是逍遥盟的一万散兵游将可阻挡的,但,若羊广裕不撤,势必是一场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