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行川绞尽脑汁，支支吾吾地答出了几个：“包括，卑弱、夫妇、敬慎……谨慎……”

“看来还需要继续深读啊，”周王氏轻柔地打断他，一脸关切地看着他，“等下你来我房内，我与你一起读。”

叶行川顿时觉得这妇人面慈心善，然而，到了周王氏房内，他才知道周王氏简直毒如蛇蝎。

他低眉顺眼地跟着周王氏一路上，周王氏并不说话，周围的仆人也都恭恭敬敬，没有任何异样。

进入周王氏房内，周王氏也没说一句话，叶行川试探地喊道：

“母亲……”

“呸！你有什么脸叫我母亲？”关上房门，周王氏霎时脸色大变，厉声怒斥道，“快给我跪下！”

叶行川被这一转变吓了一跳，心里虽十分诧异，但仍然百依百顺地跪下了。

“现在，我说一句，你跟着重复一句，要是错了，我就罚你一鞭子。”

说着，一旁的一名仆人拿出一条鞭子，站在叶行川身后。仆人示威一般，清脆的一鞭落在叶行川脚边，激起叶行川一身冷汗。

“第一句，‘卑弱第一。古者生女三日，卧之床下，弄之瓦砖，而斋告焉’。”

“卑弱第一，古者生女有三日，卧之床下，弄之……弄之砖瓦……”

“啪！”一鞭子扎扎实实地落到了叶行川背上，鞭到之处立刻皮开肉绽。

“第二句，‘卧之床下，明其卑弱，主下人也。弄之瓦砖，明其习劳，主执勤也。斋告先君，明当主继祭祀也’。”

“卧之床下，明其卑弱……唔！”又是一鞭，鲜血滴落在地。

叶行川因为刚刚那一鞭心有余悸，他不怕鞭笞之痛，只是他过于震惊周颂的家庭环境，每分每秒都如履薄冰，根本没心情注意周王氏说了什么。

“第三句……”

周王氏低头翻着书，一个高高壮壮的男子就一脚把门踹开了，他像是习以为常一般，直接略过了叶行川，走到周王氏面前。

“娘，你有没有看到大哥？”

“阿胜，说了多少遍，进门要讲规矩，不能这么没大没小的。”周胜一进来，周王氏的模样就从冷厉转为嗔怪，嘴里说着责怪的话，眼神里却全是溺爱。

母子二人说了一会儿，周胜便转身准备离开。周胜经过时，叶行川已经跪得腿麻，加上血流不止，身上脱力，一不小心就靠到了周胜的腿上。

“大胆！”随着周王氏的呵斥，一记重重的耳光便打到了叶行川的脸上。

“你个野种，也配来碰我？！”周胜揪着叶行川的头发，把他从地面拎起。

叶行川身上无力，后来直接失血过多昏了过去。他醒来时，已在自己卧房内，苏姨正忙前忙后地照顾他。

一想到昨天的遭遇，叶行川重重地叹了口气，他不知道亲人之间为何要这样虐待，此时的周颂还只是个正值豆蔻的少女啊。

他此前以为周颂就是单纯的恶劣狠毒，草菅人命，当他自己经历这些时，光是一次就让他苦不堪言，不敢想象一直经历这些的周颂到底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当然，这些想法叶行川只是心里想想，绝对不会对周颂说。

“……除了苏姨，整个周府上下都没有善茬，你还是小心为妙。”

周颂听了，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她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只是沉默片刻后提醒道。

“我该小心其他人还是小心你？”叶行川瞥了她一眼，言语中透着冷漠。

周颂不知道如何作答，心想叶行川也不待见她，便打算转身离开。

叶行川却依旧不依不饶地说道：“众人都说你是个疯子，但我觉得，疯子比你好得多。”

“我不是疯子，叶行川，我什么都不是。”周颂留下这句话，便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

周颂原本只一个可悲的深闺小姐，阴差阳错重生，却失去了身为人该有的感情，她甚至不知道现在的自己是否还能被称作“人”。她连喜怒哀乐都没有，像一个冰冷的空壳。

无论是重生多少次的她，只要一日没有找齐魂魄，就只能凭着对生的渴望，和记忆中的仇恨生存。

从周府离开，周颂又回到了叶行川的住处。虽然她对家人并无执念，但叶行川与她不同，向来最看重含辛茹苦将他拉扯大的叶母，周颂也只能先将叶家人安排妥当。

她回到叶家，没见到叶母，倒是段惊蛰蹲在家门口，似乎是在特意等叶行川。

周颂这才想起，叶母在城里做工，都是落日前一刻才回来，现在才刚到申时。

段惊蛰隔着很远就看出了周颂的身影，原本蹲在地上百无聊赖地拨弄着野草，一见她回来，立刻蹦了起来，挥手大喊着：“叶哥哥，你可算回来了！”

周颂皮笑肉不笑，并不回避她的亲近，但眼中的陌生尽在言语之间：“这几日我有些忙，你尽管自己去玩便是。”

“我知道你要忙着赚钱，但你也不能忘记我们的约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