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江家没落的那一日起,就没有人与中年女子说过这样的话,所以此时听起来,中年女子的眼眶直接就红了。
她颤颤巍巍地握住阮南舒的手,热泪盈眶地又想跪下去给她磕头,最终还是被她拦住没有磕下去。
“嬷嬷不必见礼,直说就是。”
“好,好。”
中年女子连声答应。
“这地底下埋的确实是老绥安侯和夫人的遗体,当初老奴虽然给了不少钱让那些运送尸体的人动手脚,可如果没有皇后娘娘从中帮忙,这也不是老奴一个下人,通过几分钱财就能摆平的事情。”
阮南舒还真没想到皇室竟然有人插手,不由得问了一句:“皇后娘娘与夫人可有什么渊源?”
“皇后娘娘入宫之前与夫人的关系就很好,两人义结金兰,情同姐妹。即便最后一个入宫,一个随军南战,这么多年也不曾断过来往。江家被以叛国罪论处的时候,皇后娘娘难得为他们求情,最后被圣上关了三个月的禁闭,她能做的,也就只有帮助老奴将遗体给偷出来。”
关禁闭这种事情若是落在妃子身上,恐怕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可若是放在皇后身上,那绝对就是奇耻大辱。
阮南舒无暇去想当年皇后究竟受到了多少奚落嘲讽,那一定是尽自己的全力,做到了唯一能做的事情。
“这件事情既明知道吗?”
中年女子闻言摇了摇头,“小侯爷对于江家后来的事情半点不知,他当时满腔恨意,老奴也不敢让他知道,生怕他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来。可现在他回皇都了,事情又闹到这个地步,老奴也实在是瞒不下去了。”
说着说着,她竟是抹了一把眼泪,想必这些年心里也不好受。
阮南舒能够理解她这些年的心理煎熬,守着一个很有可能会被杀头的秘密,胆怯不说,更多还是害怕自己保不全这个秘密,最后还会让自己的忠心变成别人利用的把柄。
所以她抱了抱中年女子,在她耳边轻声说道:“之后就交给我和侯爷吧,我们一定会保护好老侯爷和夫人的遗体。”
中年女子这么多年隐藏在心中的情绪,终于崩溃地倾泻而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阮南舒也便随着她。
直到没过多久,江琊找来了,看他脸上不乏有担心与怒气,阮南舒第一时间并没有觉得心虚,而是也一脸凝重地朝他看了过去。
“我有事情要与你说。”阮南舒道。
一时片刻,跟着阮南舒过来的那些人并不知道事情的发展,所以也没人与他说明。
江琊以为她又是自己跑了出来涉及危险,满腔的火气无处施展,压在心中成了一片冷意。
“你先告诉我,为何又不管不顾自己跑了出来?”
他们之前分明有过约法三章,如果有什么危险的事情,一定要第一时间与对方报备,再商量决定去或者不去。
阮南舒无疑是犯了之前就犯过的错误。
“这件事情我之后再与你解释,你先过来跟我见一个人。”
阮南舒拉着江琊,走到了中年女子的面前。
江琊明显是认识她的,毕竟中年女人这么忠心,肯定是老绥安侯夫人分别比较器重的人。
这也是为何她说想要来见阮南舒一面,江琊就直接同意了下来。
可阮南舒带他来到她面前,肯定并不是为了介绍这个故人给他认识。
“你有什么话要与我说?”江琊问道。
他还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问出这句话,本来就是顺应阮南舒的意思。
可中年女子又哭出声来,跪在地上朝后指了指。
“老奴有罪,这么多年藏着老侯爷和夫人的尸骨,也不曾与小侯爷说明,现在还不小心将行踪给暴露了出去。实在是愧对老侯爷和夫人当年的恩情。”
说罢朝着他连连磕头。
但是江琊现在却什么都听不见了,他满眼就只有那一片空地,即便遮掩地再好,也好是藏着几分端倪。
愣了片刻之后,他像是突然疯了一般,朝着那里猛地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