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笑的语气,自然也不会让人当真。
阮拂玉心中颇有几分复杂。
正想要因为自己年岁大了,拒绝收下这份来自与她年岁相仿、还受过自己母亲迫害的姐姐的红包时,阮鸿思忽而在旁边开了口。
“她给你你就收着吧,便是虚长两个月,她到底也是你的姐姐。”
有人圆场,这红包就没有那么烫手了。
阮拂玉和阮南舒都不是个扭捏的人,收下之后回了两句吉祥话,也便揭了过去。
倒是阮鸿思临走之前对阮南舒说道:“我今日过来,其实是得了祖父祖母的意思。”
此言一出,阮南舒的身子便是微微一僵。
她垂眸看着自己的指尖,明显是十分紧张的。
“祖父祖母说什么了?”她小心问道。
阮鸿思有些心疼,揉了揉妹妹的头,“说是年后准备将院子修缮一番,往外扩些,用以办立私塾。”
阮南舒愣怔,“只是这件事情?”
“还有,她说你胡大娘也过来投奔了,她眼馋你的手艺,让你多给两张方子,她也好给以后私塾的学生们加加餐。”
“没了?”
阮鸿思还真作势想了想,半晌,竟找出了一件不太算正事的事情来,“前些时日祖母买年货的时候,还叫我们带了几样你喜欢的点心,她说等你回去了都给你,都没让我们碰。”
听到这儿,阮南舒的眼圈已经微微泛红了。
她强忍着没有让眼泪掉下来,有些别扭地对阮鸿思说道:“都是些家常琐事吗?”
“不然还能有什么事情?我们一家人,可不就是家常琐事吗?”
阮南舒突然就会了意。
她知道,祖父祖母已经原谅她了,或说他们一径相通,阮益德的事情归根究底该怪他心思歹毒,而非她亲手将他送进去。
想到这儿,阮南舒心中就前所未有地高兴了起来。
这一世,就像是她失而复得的宝藏,所有在前世生出的懊悔,都促成了今生的小心翼翼,让她面对亲人时,刻意藏起了前世那般任性骄纵。
这便是江琊不让她早点知道,二老回心转意的原因之一。
他想她再任性一些,也希望那些被她珍视的人,能够将她也珍重地保护起来。
叙完了话,阮鸿思与阮拂玉便离开了。
由于两人今日都在镇上有些事情要办,柳姨娘便由映夏给送了回去,兄妹二人也走了一段。
“四房的事情,我本没有立场插手,但身为长兄总想提点两句。你若觉得我说的不对,也可以不听我的。”
阮鸿思一开始便将前提说了出来,怕的便是旁人觉得他多管闲事、
好在阮拂玉也不是那种人,便点了点头,“大哥有什么提点尽管说,我都听着。”
“四叔秋后问斩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但以四叔以前的作为,也称不上是四房的主心骨。你姨娘若是愿意,多去祖母身边侍候,能得到的好处必定比仰仗四叔要多。”
阮拂玉又何尝没有想想,但一记起那糟糕的往事,便摇了摇头,“不是我不信任祖母,实在是我娘以前做过不少错事,在祖母心中留下了不小的疙瘩。这会儿我娘再去祖母面前献殷勤,只怕会给祖母添堵。”
阮鸿思毕竟不知以前四房的过节具体如何,只知应当与阮南舒有关。
于是没有再劝,只说道:“那四房就只剩下你母女二人与几个妹妹,倒不如将她们交给南舒,也好照应。”
阮拂玉摇摇头,“阿姐现在毕竟已经是订婚的人了,没有再养着娘家妹妹的道理,我是不准备成亲了,照顾妹妹们,也能腾得出空闲来。”
听得此言,阮鸿思眉心微微一蹙,难得没有支持妹妹的选择。
“江大人不是那种会计较的人,以他对南舒的宠爱,她想做的事情,必定不会阻拦。我不是不相信你,我是不相信你娘会好好待她们。都是正在长身体的年岁,不好太过苛待。”
“可是......”
“既然是南舒自己提出的,想来她心中也有自己的考量,让那些小姑娘跟着她也好,学一学她身上独立自主的特质,以后也不会受欺负。”
一向古板老到的阮鸿思竟也会说出这种话来,这让阮拂玉也惊奇了一阵子。
但想想见过区区几面的宋静安,那样洒脱爽朗无拘无束的人,想必对阮鸿思的影响也不小。
他也好,阮南舒也好,似乎都因为认识了一个人,改变成了最好的模样。
也不知她什么时候,才能从赵良锦的那段错误之中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