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娘!你们总算是来了!”他大喊。
二老见到最疼爱的小儿子落到这个份上,也是心痛不已,两双老眼之中蓄满了泪水。
“你糊涂啊!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阮老夫人伸手去打他,满眼都是恨铁不成钢的痛惜、
这若是放在外头,阮益德怕是早就跑了,可现在他却站在那儿,任由他们打骂。
“爹,娘,我那都是年轻不懂事,现在肯定不会做了。你们花花钱,找点关系,将我弄出去吧!”
“你这次犯的可是杀头的大罪,我们如何能救得了你?!”
“肯定能的,肯定能的!”阮益德暴怒地晃着铁栏,“以往在云水县的时候,我们犯事儿,哪次不是用钱解决的?解决不了,就肯定是钱没到位。”
他疯魔了,竟是越说越觉得此法可行、
“爹娘你们手上不是才得了一笔银子?真要不行把家中的宅子卖了,还有我那姨娘、女儿,她们都还有点姿色,卖到青楼里面肯定还值一点钱。”
“对了,还有南舒!你们去求她,肯定能将我救出去的!”
一番口不择言的话,是他藏在内心的黑暗,二老还是第一回见,简直惊在了原地。
阮老夫人犹然没反应过来,口中便已回道:“南舒不会救你的。”
“我是她老子,她敢不救我,就要一辈子背负弑父的骂名!!”阮益德几乎是嘶吼,“肯定是你们没有尽力!南舒平时最听你们的话,你们去求她,哪怕是跪着求,只要她能答应!”
“混账!!!!”阮老太爷伸出一掌,就拍在了他的脸上,将他整个人打倒在地。
正想训斥、叫他清醒一些时,忽听不远处一声尖叫。
“畜生不如的东西!你们一家子果然都是畜生!”
一名中年女人冲上前来,若不是被守在旁边的官差拦住,只怕要将二老都给撞在地上。
可即便如此,那一只眼中迸射出的恨意,还是叫他们胆寒地退后两步。
“畜生!畜生!你也有今天,你也有今天!哈哈哈哈哈!当初你侮辱我,还放火要将我烧死,伪造成意外的时候,可曾想我还有看见你死的一日!”
中年女人摇头晃脑,疯疯癫癫。
她的半边脸被火烫伤,眼睛瘪瘪的,明显是没有眼珠子。
随着她的动作,**出来的肌肤既然没有一块好皮,让人十分心惊。
二老已经被吓得说不出话来。
但那些人,却并不会因为他们的沉默而偃旗息鼓。
“云水县县令真是清高啊。原先我还以为贪污是冤告,现在看来,连自己的杀人犯儿子都能包庇,你还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出的!”
另一个年轻些的女子啐了一口,眼中满满皆是鄙夷。
阮老太爷愣神到现在,总算是能反应过来。
“你们都是,受害者的家人?”他试探问。
岂料那女子冷呵一声,“怎么,县令大人是觉得人数众多,只会是陪同之人?你错了!我们都是受害之人,还有些没法到场的,你午夜梦回总会见个全乎!”
“你胡说,我没有!”阮益德踉跄着爬起来,为自己解释,“爹,你信我,我真的没有做!”
“你没做?哈哈哈哈哈哈哈.......阮益德,毁在你手上的你数得过来吗?以你一条命,换这么多人的一生,凭你也配?!我真恨不能将你五马分尸,扒皮抽骨,吃你的肉,喝你的血!!!”
嘶喊声响彻幽暗的地牢,回神阵阵,将二老笼罩其中。
他们怔愣地看向这些浑身是伤的可怜人,江琊先前给他们看过的那些判决书与状词,似乎在这一瞬间鲜活起来。
阮老太爷忍不住热泪盈眶。
他一向挺直的腰板佝偻下去,朝着众人深深鞠躬。
“是我教子无方,愧对大家,我在这儿给大家告罪。往后若有阮家能帮忙的地方,我定当赴汤蹈火、义不容辞!”
他说的诚恳,却不是谁都能接受的。
那疯癫的中年女子恶狠狠喊道:“那你还我的孩子啊!我即将临盆的八个月男孩,生生死在我的腹中,我挖出他时,他都已经成型了!你们要赎罪,就将我的孩子还回来啊!”
二老身形又是一颤,险些站立不稳。
自始至终,他们也没能得到原谅,因为没有任何人的苦难,能够因为这轻飘飘的一句话揭过。
就算是阮益德赔命,也换不回他们失去的一切。
所以口头上的承诺与补偿,也显得如此可笑。
“探视时间过了,走吧。”
眼看着事态按照自己料想的发展,江琊走上前来,对二老说道。
二老这次再无留恋,跟随他离开。
“爹!娘!救我!救我啊!”阮益德大喊。
回应他的,就只是阮老太爷冷冷投来的一句“你该死”。
牢房的光线昏暗,与几人身上沉重的气氛相辉映。
等到出了牢门,外头柔和的阳光打在身上时,二老都觉得自己的肩上一松。
“南舒现在在你那儿吗?”阮老夫人问道。
江琊点头。
就见阮老夫人绞着手中的帕子,明显有些紧张。、
“我能不能去见见她?”